容皓遠又回到f城已經是一週以後,在他的威逼利誘下,容皓天答應把連禮從那些爛事中撇出去,代價自然也不小,他被還沒出院的容皓天壓在病床上幹了一宿,就差死在床上。

不過平心而論,容皓遠也爽了,甚至算得上非常愉快。

他如同淤泥裡開的邪花,每一步都走的驚世駭俗,他也從沒奢求過任何人的理解和認同,他心比天高,從不屑於別人如何評論自己。

就算是喜歡連禮的那幾年,他也不曾輕視過自己,只是偶爾會有一種錯覺,也想和一個人結為伉儷,一生相守。

後來是連禮親手打碎了他這個美夢,從那天起,他也再沒有過這種可笑的想法。

身上的鎮靈符不是紋著玩的,而是他真的覺得自己一生作孽太多,那鎮靈符不是鎮小鬼的,而是鎮他自己的。

回去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他下了火車站一路漫無目的的走著,過了一個小時,抬眼一看,居然走到了舒享的燒烤攤。

其實舒享烤的串真的很難吃,有的時候火候太過,有的時候又太輕,醬料時而偏甜時而鹹的要死,但依舊有很多女孩子慕名而來,為了看看他的長相,買一堆並不好吃的串回去。

舒享一眼就看到了容皓遠,他帶著口罩,但眼睛裡的笑是真的。容皓遠示意他先忙自己的,招呼了一旁幫忙的小妹給拿兩瓶啤酒過來。一瓶剛喝完,舒享走過來坐到了他身邊,手裡拿了一個鐵盤,上面是烤完的各種串,顯然是剛烤好,看起來格外有食慾。

“得有小一週沒看見你了,去哪了?”

舒享拿了一瓶啤酒開啟喝了一大口,他穿著破洞牛仔褲和黑色的朋克風t恤,一看就不是什麼專業的烤串小哥。

“嗯,是熟悉的味道,還那麼難吃。”

容皓遠也不給面子,張嘴就是欠揍的實話,舒享也不介意,舉起瓶子和他碰了一下,聲音有些嘶啞。

“一會請你去別人家吃。”

“新鮮不新鮮,自己家有攤子帶朋友去別人家吃,想不想做生意了。”

“心思不在這,這是沒有靈魂的烤串!”

舒享說了個很冷的笑話,容皓遠懶得理他,拿起瓶子喝酒。

“對了,我一會在崇春門繁花有演出,你去不去看。”

舒享有個自己的樂隊,水平不錯,但也算某種意義上的懷才不遇,現在也只能跑一些零零碎碎的演出,所以他的燒烤攤開到八點就收,然後去酒吧演出。

容皓遠對搖滾的興趣不大,他以前還光鮮的時候,倒是經常去聽音樂會。也的確不是附庸風雅,他的鋼琴和小提琴曾經拿過很多獎項,甚至還辦過小型的演奏會。

有人說他放浪形骸,但他的優雅也是骨子裡帶來的,他以前甚至像個文人,閑來無事喜歡描幾幅山水,寫幾幅字。

“行啊,反正我回去也是喝酒睡覺。”

崇春門是f城的夜店一條街,算得上燈紅酒綠。舒享的樂隊成員容皓遠也都眼熟,大家隨意打了打招呼就進了門。

這家叫繁花的酒吧基本是舒享的根據地,他們樂隊一週兩次的演出,還算得上受歡迎。容皓遠興致缺缺,他只是無事可做,索性給舒享個面子。他開啟一瓶喜力,一邊嗑瓜子一邊心不在焉的等開場,卻聽到臺上的舒享說了一句。

“今天不玩搖滾了,給大家唱一首別的。”

容皓遠突然有了興趣,他抬頭的時候恰好舒享也在看他,樂隊成員顯然沒想到主唱來這一出,都有些發愣。舒享也沒管許多,直接拿了麥克風清唱了兩句。

“我從來不曾抗拒你的魅力,雖然你從來不曾對我著迷。”

容皓遠突然冷了臉,舒享的眼神一直放在他的身上,樂隊成員逐漸配合上了步伐,低沉性感的貝斯和吉他合奏起來有一種別樣的美感,彷彿是一種特別的傾訴。周遭人玩味的目光逐漸投到了容皓遠的身上,容皓遠眯眼看他,像一條被激怒了的蛇。他努力壓下砸場子的慾望,冷笑了一聲,拍了拍手權當是鼓掌,然後結了酒錢就走了。

容皓遠一直以為舒享是個直男,他從來就沒往那方面想過,他朋友不多,原本想的是舒享算一個。

沒過多久舒享就追了出來,容皓遠早就料到他會跟出來,所以並沒有走遠,他背對著舒享抽煙,身形單薄的像紙一樣。

“皓遠,我讓你困擾了吧。”

舒享張嘴就是道歉,容皓遠把煙頭扔到地上踩滅,破天荒的斟酌了一下語言。

“舒享,你的那份心思很難得,但是不該給我。”

這是容皓遠這輩子說過的最溫柔的一句話。他從來都懶得去照顧別人的感受,也不屑於管別人會不會受傷。但對於舒享,也許是當時十點一刻的日光太好看,也許是他拿來的豆漿冷熱適中,他不忍心過分的傷害他。

“皓遠,我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怎麼去喜歡一個人才是對的,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

容皓遠一直覺得舒享的目光非常純淨,他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他對愛情還抱有很高的憧憬,而自己已經千帆過盡,只想混一天算一天。

“舒享,我不喜歡你,別費心思了。”

容皓遠失去了最後一點耐心,舒享的面色由紅潤突然變為慘白,容皓遠背對著他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