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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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人,又去釣魚啦,今日收獲如何?”
柳昭將提著的魚簍給那人看,笑道:“快入冬了,這鯽魚正當肥美,今日收獲頗豐。”
容尹遠遠瞧見人群中的柳昭,穿著蓑衣,帶著一頂鬥笠,左手提著一個魚簍,右手抱著一壇酒,笑吟吟地從人群中穿過,經過茶點攤的時候,因為被人群擋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此刻正坐在臨街位置的他。
齊錚莫名有點興奮,湊過去低聲道:“大人,是柳二公子來了。”
容尹淡淡瞟他一眼,我還能不認識他嗎。
三年未見,身形好像比之前瘦了些,更顯挺拔,臉還是白白淨淨的,眉眼生動,總是一副淺笑吟吟的樣子,對誰都是和和氣氣,怪不得是人看見,都願意親近他。
想到最後一次見面,柳昭面無表情,連一個眼神都不屑丟給自己的樣子,容尹的心中,莫名又刺痛了一下,三年了,那副冷漠的眉眼早就深深烙在了心上、夢裡,現在想來,畫面就彷彿在昨日一般。
“王掌櫃,聽說你家兒媳婦又給你生了個大胖孫子?”柳昭的聲音走到了前頭。
“是呀,等小人孫子滿月,到時候請柳大人喝滿月酒,還請大人一定賞個臉。”
“一定來,一定來。”柳昭從魚簍裡倒出兩尾碩大的鯽魚,提著穿過魚唇的茅草,遞給王掌櫃,笑道:“剛從湖裡釣上來的,給産婦煨湯最好,權當本官的賀禮。”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多謝柳大人。”
容尹沒有回頭,背挺的直直的,坐在那兒,注意著身後的熱鬧。
齊錚叩了叩桌子,提醒:“人都走遠了。”
容尹心一鬆,起身道:“走吧,回去收拾東西。”
齊錚放了一錠碎銀在桌上,問:“去哪兒?”
容尹望了柳昭離去的路,怔了一下,道:“去喝鯽魚湯。”
那廂柳昭回了縣衙,剛回房把身上的蓑衣鬥笠脫了,就聽下人來稟報,白師爺從京裡回來,有急事要面見他。
柳昭三年前自請離京,來了這彭澤之後,就再沒回去過,每年一次的述職,也是隻派白師爺代他去。可不知怎麼的,這一次,白師爺竟然去了月餘,直到今日才回到彭澤。
柳昭換了身常服,臨出門時,想起來個緊要的事,又折返把魚簍交給下人,叮囑廚房,午飯做一道鯽魚豆腐湯打打牙祭。
他三年前就和京城柳府斷了往來,就憑他當縣令這點俸祿,時不時還要接濟下旁人,連日常吃的蔬菜瓜果都要親耕親種,日子過的甚是清貧。
到了書房,白師爺已經在那兒候了他許久,看他那臉色,就好像被人捉姦在床了一樣。
柳昭想了想最有可能,讓這一向厚臉皮的白師爺露出這副表情的事,遲疑道:“是不是被嫂夫人發現了?”
白師爺一愣:“什麼?”
柳昭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同情:“你給春風閣的蓮兒姑娘贖身,養在外頭做外室的事。”
白師爺大驚:“您怎麼知道?”
柳昭踱步到書桌後,坐下,對著白師爺嘆氣道:“這彭澤縣就那麼點地方,有什麼事能瞞得過本官?你前腳給銀子,後腳人家就跑到我這兒來報信了,要不是我替你瞞著,嫂夫人會直到今天才知曉?”
白師爺舒了一口氣,忙作揖道:“屬下謝過大人。”剛彎下腰,又發覺不對勁,直起腰哭喪著臉道:“誰要跟您說這事了!”
柳昭拿起筆,潤了潤墨,在紙上寫下一個“清”字,聽白師爺否認,挑眉問:“你不說就當沒這事了嗎?老白,不是我說你,你也這麼大年紀的人了,這些個風流韻事也該收斂一點。我看嫂夫人也不像個不講道理的,你既然求到我這兒,這次的事,我就幫你做回說客。記住,下不為例。”
白師爺哭笑不得:“大人,大禍臨頭了!”
柳昭低頭繼續寫下“官難斷”三個字,哂笑道:“你可不是大禍臨頭了嗎?”
白師爺走上前拍案,硯臺裡的墨都被震了出來,柳昭剛把“家務事”最後一個字寫完,被他驚得最後一勾都寫歪了,抬了頭擰眉不解地望著白師爺。
白師爺閉目,咬牙道:“京裡派了欽差下來,要親自考察您的政績,您猜欽差是誰?”
柳昭手裡握著的狼毫顫了顫,油然而生一種不好的預感,忐忑問道:“誰?”
“容尹,容大人!”
筆應聲而落,在他剛寫完的墨寶上砸出一大塊墨漬,原來白師爺這廝說的大禍臨頭,指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