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魂一魄（二十七）

程婉雖為獨女，但母親一向不太待見她，父親雖未苛待，但總是很冷漠。

她小的時候以為是因為自己不夠聽話，在那些大家閨秀中不夠好才會讓父親母親都不喜愛她。

那日她生辰，她早早便自己進了廚房，想要自己動手做一頓生辰宴給父親母親。

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可是那次她硬是沒有讓廚娘插手，只是在一旁指導她。

第一次下廚，不小心傷了手，被煙嗆到，被面粉弄的渾身都是，辣椒汁還揉進了眼睛裡。

失敗了就重新做，終於做了一桌子豐盛的菜。

她坐在家中等著父親母親，飯菜冷了就再熱熱，不行就再重新做一份。

可是從清晨到午夜，她沒有等到一個人。

她跑出去，卻看見父親醉醺醺地回來，母親在房中同父親大吵。

“你又出去找那些卑賤的妓女了嗎？！程華庭！你個混蛋東西！”

“老子找又怎麼樣？！你這個只會下一個蛋的母雞還比不上那些外面的那些妓！”

“程華庭，你個混賬東西！”

“啪！”

“你竟然敢打我？！！老孃今天不跟你拼了！！”

屋子裡很快傳出花瓶的碎裂聲和女人的哭鬧聲。

程婉躲在角落裡抱著自己瑟瑟發抖。

那一日她一人坐在小廚房裡，一個人把每一道冷透的菜吃一遍，然後說：“這個淡了，這個鹹了……”

最後，她親手將那些菜一盤一盤倒入泔水桶裡。

那日之後，除了每日的請安，能不讓父親母親見到她就不見到，省的兩位都不開心。

她讀書她練琴。

她從書裡知道清風鎮外的地方很大，有很多很有趣的事情，很多好玩的事……

後來她去廟裡祈福的時候遇到方丈，方丈同她說：“眾生皆平等，一切苦難都要渡，尤其冥冥眾生。”

她出了寺廟，看見街上乞討的人。

她心中動容，連忙吩咐奶孃將銀兩換成包子送給那些乞丐。

她親手拿著包子送給每一個貧苦之人。

回府的時候，她不願坐轎，想自己走回去。

在街角一個各種雜物堆在一起的地方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走過去，便看見了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坐在泔水之中，正在吃著已經餿掉的飯菜，她瞧著她，彷彿在吃什麼最美味的佳餚。

程婉心疼地擦了擦小姑娘的臉，將她帶回了府。

後來，程家姑娘便如活菩薩降臨在清風鎮，開設醫館，救濟貧苦之人。

那是一個大雪之夜，天下砸著鵝毛大的雪，地上也是積了厚厚的雪，程婉在侍女撐著的傘中回府卻看見一個凍在雪地裡的人。

發覺那人還有一口氣，便將其救回了府。

他說他姓梁，是進京趕考的考生，奈何途徑清風鎮，無了盤纏被迫停留在此地，流浪了許久。

程婉覺得此人非同常人，便將其收留在府欲等到來年在贈送盤纏送其進京趕考。

她讀過書，知道士人的傲骨，便同他講，要他做她的先生，盤纏作為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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