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房間,俊朗男子輕輕鬆鬆地將譚琰放下,視線習慣性地往下,卻剛好看見檀煙破爛的一群中裸露著的蜜色胸口,那裡有一條短短的傷痕。

像是被什麼鈍器劃傷,傷口很淡,年歲已經也很久了。

當年那個女孩為了救自己而受的傷,也是除了容顏之外判斷她的身份的另一有力證據。

那麼……是她?

他掩下眼底的驚喜,不疾不徐地走到靠近窗戶的一張貴妃榻邊上坐下,斜斜地依靠著扶手,自顧自從袖中掏出一張紙,低頭細細。

正午的陽光明媚又澄澈,從大大的雕花窗戶中灑落進來,又被纏綿的線條割碎成片片明亮的光斑,將男子挺拔的身形籠罩進去,卻在他的周身勾勒出隱隱的光華。

風華無邊——譚琰沒來由地就想到這麼一個詞。

譚琰微微一笑就站在原地,目光看似隨意地遊走在房間裡,沒有一點威脅性。

這間房間總共分成兩個部分。

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外間,總共只有一張紅木圓桌,四把鳳凰銜月靠背椅,一張鋪著雪貂皮的貴妃榻,所有的傢俱都用長木釘釘死在地面上。

除此之外就是縈繞在房間內淡淡的薰香。很清雅的味道,似乎還加了安神香,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放鬆警惕。

很幹淨,也很安全的擺設。

裡間的門緊緊關著,透過門上精緻的麒麟守門鏤雕可以看見門後還掛著厚厚的毯子,阻隔了一切好奇的視線。

譚琰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卻剛好撞進榻上男子的眼眸。

那樣的笑容意味深長,讓人怔愣之下,也忘了要提起防備。

少將軍換了個姿勢坐著,習慣性地挑起嘴角:“檀煙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就算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畢竟是她親手救下的孩子,她總該會有點印象的吧?

誰知譚琰垂下眼瞼,笑著柔聲道:“公子天人之姿,檀煙不過是小小一介舞姬,哪能有機會得見天顏呢?”

全然是面對陌生人的態度。竟是一點也不記得了嗎?

少將軍在愕然的同時,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他找了她這麼多年,她就這樣把自己忘得一幹二淨?

在將檀煙抱著走回船艙的同時,他吩咐手下去調查檀煙的資料,手下最終趕在他得以和檀煙獨處的之前將資料交給他。

剛剛靠在貴妃榻上,他已經看完了她從出道以來的全部資料。按理說,就算忘了年幼往事,這麼個中原第一舞姬,沒理由不認識作為政壇新貴的他啊。

還是權勢如日中天陛下寵信炙手可熱容貌出眾的新貴。

眼前的人有問題。倒不是心懷叵測,而是她的言行舉止,似乎都帶著一股刻意勁兒。

被找到故人的喜悅沖昏了頭腦,現在沉下心來來細細觀察眼前美豔的女子,一股莫名的懷疑縈繞在心頭。

譚琰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猜忌,心頭一跳,試圖亡羊補牢:“小女子剛剛落水,不知公子能否先讓檀煙休息一二?也好整裝服侍公子,不至於失了禮數。”

辰風炎不動神色地將指尖的資料折疊起來,面上懶懶的:“我吩咐他們帶你下去。對了,我是辰風炎。你在休息的時候,可以好好想想這個名字。”

在沒有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之前,他不會再讓其他人跟她接觸。這個女人,如果就是當年的女孩,不管變成什麼樣,他要她一生都忘不了“辰風炎”這三個字!

他拍了拍手,一直守在門外的手下們立即推門進來,嚴肅而恭敬:“少爺。”

辰風炎抬手指了指譚琰,道:“帶她下去洗漱休息。”

“是!”兩名僕人立刻走到譚琰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譚琰輕輕撥出一口氣,笑眯眯地點點頭,跟著僕人出門,還特別貼心地關上了門。只是她在關門的同時,順手將一條頭發夾在門縫裡。

注意到關門的動作和平時不一樣,辰風炎稍微留意了一下,似乎有什麼絲狀的東西一閃而過。

他起身到門邊,看清夾在門縫中的東西竟然是一條長長的烏發時,不禁莞爾一笑。

檀煙耍心機的時候還是跟以前一樣可愛啊。把頭發夾在這裡,是想知道在她走之後還有沒有人來見他嗎?

如此謹慎,她究竟……想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