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原默默無聲的看了那些人一眼,咬牙恨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他話音一落,上劍宗的弟子與十二樓的黑衣人們就交上了手,夜隱現身掩護晏衡撤退,負責斷後的謝無秋,則與秦原拔了劍。

秦原是蒼山劍派的代表,起手便是渾厚雋永的蒼崖劍,可對手卻像是料到了他的動作,隨手一招封住了他的去勢,將劍意打斷。秦原豈是等閑,這招斷了便立時變幻成另一招,然而匪夷所思的是對手好像極其瞭解蒼崖劍法,劍劍針對,壓制著秦原,令他束手束腳,在空曠的平地居然也如那日在黑暗的隧道裡一般難以施展。

可秦原畢竟是上劍宗宗主,與劍法上的造詣不容小覷,他終於正視起這個年輕的對手,使出全力,蒼山劍派最氣勢洶湧的一招“九霄龍吟”似飛龍之勢直取謝無秋要害。

——上一個讓他用出此招的對手,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

秦原腦中不合時宜的閃過這樣的回憶。

“九霄龍吟,劍去無悔。”曾傳授他們此劍的蒼崖山掌門、他的師父、同樣也是他的義父秦端陽,在教這一劍時說過這樣的話。

當時他那年紀最小的同門小師弟,模仿著師父刺了這麼一劍,然後回頭對他說道:“大師兄,若真能劍去無悔,成敗又有何意義呢?”

四年前,博望坡的墜萼崖邊,他向小師弟刺出了這最後一劍,九霄龍吟,長劍去如覆水。

小師弟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師兄,願你當真無悔。”

而此時,秦原在對手的眼中看到了一種令人熟悉的眼神,那個眼神,是他午夜夢回也會驚醒汗流的眼神。

“叮——”長劍交擊,擦出電閃雷鳴般的一絲火花。

這一劍竟被生生接住了!

秦原睜大了眼睛,看見對手的眼神由鋒利變得戲謔,他輕起雙唇,低聲說道:“師兄,九霄龍吟,須得心無旁騖,才能使出孤注一擲的氣勢呀。”

心無旁騖,孤注一擲,因而無悔。可他分心了。

另一邊,晏衡和夜隱被鐘宵窮追不捨,鐘宵在雒城就奉了師命搜尋十二樓晏衡的動向,沒想到這人不知不覺到了許城不說,竟還膽大包天溜到蒼崖山眼皮底下,被他第一天回門派就遇見。

鐘宵怎麼甘心又把人放走,因此追得極其賣力。眼看要觸及晏衡,他提氣用力往前躍了一步,拔劍朝他後背刺去。

夜隱立即縱身上前格擋,但他剛掠到晏衡身邊,就感到兩人前方有一道剛強的勁風朝晏衡面門襲來,是劍!夜隱兩害相權,選擇去擋那支飛劍。

晏衡也感受到了那道勁風,他的紅酥手並不擅長對抗遠端兵器,因此把前面交給夜隱,回身甩了鐘宵一記針法。

鐘宵被刺中手掌,劍一抖險些落地,狼狽退後一步,不成想前面那飛劍竟然像長了眼睛,忽然變了方向,繞過夜隱和晏衡“噗”地刺進了一個十二樓弟子的心髒。

那弟子當場倒地身亡,晏衡眼神一凜,中途變向,不是高手用不出來。他知來者不善,與夜隱一同停下了腳步。

身後,剛剛擊退了秦原的謝無秋也跟了上來。

而秦原追在他身後,聲音帶著七分震驚三分恐懼道:“你、你是!你是……謝……”

謝無秋也看到了那隻飛來的劍,在看清劍身後,他忽然變了眼神,身體也僵硬了幾分。

從對面走出來了兩個人。

飛劍的主人,穿著一身月白色暗雲紋道袍,束起的發能看見幾根白絲,但精神矍鑠,眼含精光,年紀約莫四十來歲,此時手上雖然沒武器,卻仍是氣勢凜然。

“掌門!”

“師父!”

鐘宵還有眾弟子以及秦原異口同聲伏拜。

蒼崖山掌門,秦端陽。

他旁邊的人便是其女秦夢晚,可秦夢晚此時卻非常激動,情緒難平地站出了兩步,目光越過晏衡,看向了他身後的謝無秋。

謝無秋也看向了她。

她雙目通紅,嘴唇顫抖,聲音都帶了哭腔著:“師弟……是你,是你!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一個月前擂臺上,我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你回來了。”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你沒死,你真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