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舟走過去蹲下來與他平齊,湯白依舊滑著自己的玩具車,小車上的外殼有泥土粘在上面,陸舟伸出手準備把它抹掉,他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就看見湯白將小車緊緊地攥在手裡,轉過了身。

湯顯碰巧看到這一幕,臉上多少有些不自在,解釋道“我哥哥腦袋從小摔壞了,現在有點傻。”

陸舟沒在意他的話,只是從口袋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糖,輕聲道“糖。”

湯白揹著他的身影依舊沒有反應。陸舟也沒有生氣,只是重複道“糖。你的糖。”

“你再喊也沒用,他沒什麼記憶。”屋內傳來女人尖銳的聲音。

陳莉從一邊走出來,她倒是先認出了陸舟,於是語氣不怎麼好的說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陸舟撥弄著手中的糖,若無其事地淡聲說道“我想向你詢問二十年前的事情。”

一聽到他的這句話陳莉的表情瞬間如同抹了□□一樣煞白,嘴唇張開又閉合,她很快地鎮靜下來,沖著湯顯說道“你先進去寫作業。”

陳莉用著一貫刻薄的嗓音問道“你是誰?”

陸舟終於卸下他平日裡那副溫和的面具,道“我要帶走湯白。”

“帶走他?那個傻子。”陳莉吃驚地用手指著湯白毫不避諱地大聲說道。

陳莉上下打量了一下陸舟,發現他身上似乎穿的不錯,心中頓時起了主意,最近湯顯又要交一些補習費,手頭緊的很,而且那些要債的過幾天又要上門來追債。

她眼珠上下轉動著,然後說道“他是我兒子,我養了二十年的兒子,你告訴我你想帶走他?”她忍不住嘲諷起來。

陸舟從懷裡拿出一張支票,遞了過去,這些年就當是你對他的撫養費了。

陳莉沒有半分推遲的接了過來,數著上面有幾個零,心中竊喜這筆飛來之財,但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說道“不夠,我養了他這麼久,怎麼值這一點。”

陸舟倒是笑了起來“這筆錢夠你還債了,二十年前你作為人販子將湯白偷來的事我還沒跟算清楚。”

“什麼偷來的,他是我怪胎十月生下來的。”她嗓音尖銳的像指甲刮過黑板那樣刺耳。

“那需要我去拉你做親子鑒定嗎?據說到現在他的父母都還在找他。”陸舟不緊不慢地說道。

他扯出一抹笑,說道“沒有付出努力而妄想從別人身上牟取暴利,說的大概就是你這種人吧,對於別人引以為恥的東西而竊以為豪,你難道不知道偷來的東西總該要還回去的。”

陳莉宛如五雷轟頂一般渾身一僵。

陸舟看著她意料之中的神情,臉上的笑意更深,岌岌可危的真相越是想要掩蓋越是容易坍塌,一句隨便說說的話甚至都能成為一根似有若無的□□。

陸舟抬起手微微扶額似乎不想再繼續交流下去,“你不該這麼貪心的,這些錢對你來說足夠了,湯白我會帶走。”

陳莉將手中的支票收起來,語氣也不如之前那樣咄咄逼人,“你到底是誰?”

陸舟走到湯白麵前,繼續將糖遞給他,湯白如同小扇子般的睫毛煽動了一下,這一次他接了過來。

陸舟扭過頭說道“我叫陸舟,一名教師。”

陸舟將湯白拉走的時候,他還有些不情願,使勁的搖晃著腦袋,嘴裡囔著幾個不清晰的字“弟、弟。”聲音越來越大,甚至連街坊鄰居都隔著牆喊道“陳嫂,你家傻子又犯病了。”

湯顯從屋內聽到湯白的喊叫聲,就立刻跑了出來,看見這一幕就沖著陸舟吼道“你幹嘛拉我哥。”

他正要沖過來時陸舟眼神涼涼地盯著陳莉,看得她直發毛,她在一旁攔住湯顯,“你別過去。”她嘴裡哆嗦的抖出了這幾個字,她總不能告訴他,他有一個做人販子的母親,而那個傻子是她偷過來的,甚至因為怕他逃走才將他打了一頓才導致變成現在心智不全的樣子?

湯顯正想掰開她的手,只聽見她母親一個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臉頰上瞬間留了個五指印,她破聲吼道“我都說了,叫你別過去,他是個傻子,留著有什麼用?還不如直接跟別人走了,省的我們操心。”

湯顯被這一巴掌打的有些呆滯,愣著看著來人將他哥哥拉走。

陸舟瞧見湯白眼中還存蓄著一泡淚,從口袋裡拿出紙巾給他擦幹淨,又指了指手中的糖,然後替他撕開,陸舟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他張開,可現在面前的湯白根本毫無動靜。

陸舟想了想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啊——”一聲的張開了自己的嘴,湯白覺得很好玩,他也模仿著張開了嘴,“啊——”,陸舟笑著將糖丟了進去。

只是他一直張著嘴也不闔上,陸舟眼中沒有絲毫不耐煩的替他將嘴巴合上,開啟車門將他塞了進去,然後從車上拿出濕巾替他將手和臉頰上的汙漬擦拭幹淨。

露出一張幹淨又乖巧的臉。

很好看,不得不說,湯白長得很好看。

陸舟眼神直直地盯著他,就如同獵人看著自己陷阱中的獵物一般散著幽光,他的嗓音溫柔得透著一絲異樣,“你要知道,你是我花錢買來的,所以你要乖乖聽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