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恨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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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咧開一個笑容,他站起來,傾身上前,溫柔細語如春風拂面:“卿卿,你怎麼過來了。”縱然再多痛苦,他都掩藏在身後,暗夜時自己默默。
沈卿卿退開兩步,眼裡在千百種神色之後,只剩下疏離與決絕。她指著靠上前來的男人,冷冷道:“杭有羽,你要騙我到何時?”
連名帶姓,一絲情意都無。
杭有羽笑容出現裂縫,瞬間神情變得傷痛:“卿卿,我縱然有隱瞞你的,但是若論欺騙,又從何談起?”
“你還想要騙我,”她大叫,眸光銳利,如同一把刀刺在男人心口,“你不讓我回家,你把我囚禁在這個地方,你叫阿力來勸我,讓我增加對霍亞夫的怨恨,你還上沈宅把我的丫頭接來籠絡我,好讓我聽話跟了你。你,你居然是這樣惡毒心思的人!”
良久,男人都嘴角抽搐著說不出話來,本來清俊如玉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他指著自己的心口,字字道:“原來,你竟然,視我如斯?”他閉了閉眼,側過臉不看女人質問傷灼的神情。
沈卿卿走近一步,低聲哀求:“羽,你讓我走吧,你這樣,與姚景天又有何異?”
最後一道支撐的屏障倒塌了,他突然放聲狂笑,笑聲止,那聲音萬般悽恍:“你,你就是這般想我的?”
沈卿卿咬著牙關接著道,不讓兩人有分毫喘氣的機會,“羽,你囚禁我,能讓我怎麼想你,別逼我恨你。”
“夠了,夠了。”杭有羽閉上眼睛,不再看她,似是看透了一切,他手撐著案臺:“你走吧,我不攔你了。”
沈卿卿靜靜地看了他一眼,轉身疾走兩步,又再次回頭,見他背影蕭然,一隻手撫在額頭上,竟然倒在案頭。
她滿臉淚痕,撲過去扶住杭有羽的手臂,悽楚道:“不是的,不是的,羽,我從來沒有把你想成那般惡毒……我,我是怕辜負你,我怕償還不清,我怕你再為我受半分屈辱……”她終於說出了口,她只怕自己越是猶豫,越是遲疑,越是三心二意,只能更傷害他。他對她的情意,早已不是能被一些人一些事給輕易左右的了,如今即便是不愛他,她依然想要他好好活著,不要再因她為難痛苦,這便是她先前出言狠毒,逼他做決定的原因。
杭有羽推開她,擺擺頭道:“你別說了,你每說一句,只會讓我更加難受。趁著我心意尚未改變,沈氏,你走吧。”他叫她沈氏,而不是似從前喚她卿卿,他是在與她生分疏遠。這一聲沈氏,說給沈卿卿聽,也是說給他自己聽,從此以後,她只是沈氏,夜煞的妾室,不再與他有任何幹系。
沈卿卿心頭一痛,可是她已沒有辦法,咬咬牙,提步離開。
清晨,天未大亮,馬車已在門前候著。
沈卿卿來到跟前,只見阿力站在車前,她向四處看了看,未見到杭有羽的身影,心知他不會來了,回頭握著丫頭的手,笑道:“水蓮,你若是不想隨我回去,我不勉強你。你也到了適婚的年齡,我不能再耽誤你,回頭我把你的賣身契還給你,你隨阿力走吧。”
“小姐,你都知道了?”水蓮眼眶通紅地問道。
“是,阿力是個有擔當的好男兒,你跟了他,我也放心。”
“小姐,我對不起你,你別趕我走。”水蓮撲在她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阿力也急了,上前道:“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與蓮兒無關,與爺無關,是我擅自主張,想彌補之前欺騙爺的罪過,都是我,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蓮兒忠心耿耿,心裡裝的都只有你,你要趕她走,比殺了她還難受。”
沈卿卿怔了怔,拍著丫頭的背,佯裝怒道:“你們兩真是的,一個哭哭啼啼,一個殺不殺的,哪裡有這麼嚴重,我一片好意倒是給你們倆都當成惡婆娘了,若是你不想嫁人,你就隨我回去做一輩子的老姑娘好了。”
水蓮看著她,吸著鼻子道:“小姐,你真的不怪我們?”
沈卿卿真摯感慨,“不怪,你能尋到一個真心實意對你好的人,我也替你高興。”
水蓮喜極而泣,拉著她的手:“奴婢有個請求,阿力已被趕了出來,小姐是否能收留他做個護衛?”
分明是杭有羽不放心她,讓阿力來保護自己,卻被說成是趕出來,沈卿卿一片動容,也不點破,點點頭道:“也好,等到我回到府上,再給你們操辦婚事。”
等了又等,直到馬車啟動,杭有羽也未出現,沈卿卿放下車簾而去。馭馬的位置上,跑出了數百米,阿力突然回頭看去,只見高高的寺摟臺上,一闋偏飛的白袍正越縮越小,可是如何他拉緊了馬韁放緩速度,仍是越去越遠。
女人終究,沒有看到。
快到傍晚的時候,馬車終於到了夜煞府前,在路上,沈卿卿已是想好千百種見到男人時的情形,要說什麼做什麼,可是如今到了跟前,反而踟躕著不敢下車,心中又喜又慌,拉著丫頭叫她梳妝打扮,還沿街買了個銅鏡,左顧右盼,倒比出閣前還要嬌羞忐忑,惹得丫頭連連取笑。
“小姐便是蓬頭垢面,姑爺也是喜歡得緊,從前姑爺看著小姐就發痴,喂飯、梳妝、沐浴……可是都把丫頭的活給搶盡了,婆子都說在小姐房裡最是輕松。”水蓮說的是大實話,沈卿卿小臉一紅,白膩的臉上本已霞光滿面,與之一比,那粉脂都失掉了顏色。
阿力走了過來,瞬間兩人調笑的聲音一止。
沈卿卿先丫頭一步跳下車來,卻見到門外小廝目不斜視,一動不動地,管事和婆子一個都未出門來迎接,心裡無端慌亂起來,問道:“阿力,怎麼回事?”
阿力沮喪著臉稟道:“門廝說,夜煞入宮去了,還沒有回來。”
“那小姐是府上的姨娘,總該先進門吧?”水蓮也急道。
“門廝說,說,沈姨娘早就死了,如今大人沒有姨娘,只有一個正室。”
“死了?”沈卿卿扶著車轅,口中喃喃道:“他是恨透了我啊……”想到他臨死說的最後一句話,頭一撇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