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哥哥,你,與沈姐姐昔日?”周玥目瞪口呆,這可是從未曾聽過的。杭有羽冷冷地對上她,啟開薄唇,聲音清越有力:“以後不必提起。”說罷,拿出書卷看了起來。

“杭哥哥,司馬大人要家父收集的卷宗已經帶來。”他不願意提,她自然不會去觸這個雷區。可是,周玥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在他的地盤,不看茶不請坐,而且還拿書卷遮掩,便是她再膽大心粗也是知道是趕人的意思,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她挖空了心思才找到這麼一個機會,可不能白白廢掉。

杭有羽微微頷首表示聽到,兩人一坐一立再也無言。又過了一會兒,婢子來稟去司馬府的轎子都備妥了,杭有羽才放下書卷,隨口道:“把我的腰佩取來。”聽聞,周玥一陣狂喜,他的書房陳設很是簡單,在書櫃的一處雕紋紅木架上,正有一排腰佩掛著。她取了來鑲紅瑪瑙的一條,配他今日的暗紅色外袍便是緊搭得很。

頭一回跟男人挨著如此之近,還是自己愛慕的男子,都能聞到他身上清幽的薄荷香味,她的心撲通撲通好似都要跳出來,手上更是討好小心,生怕哪裡不對。杭有羽拾好書冊,不經意瞟到她顫顫小心的動作,突然輕笑一聲道:“裝模作樣,惺惺作態,你以為這般我就會原諒你對我的狠心背棄。”

嗯?周玥怔了怔,緩緩從他身後繞出來,詫異地道:“杭哥哥?”他把她當成誰了。瞧清了容貌,杭有羽猛然退後了一步,毫不留情地低喃道:“怎麼是你?”他那冷落兼具失望的目光,叫周玥再無法容忍地遮著臉跑了出去。

待書房裡頭再也無其他人,杭有羽低低莫名其妙地吐出三個字:“能耐了!”他以為她不會離開,還是像從前那樣低低求著他,討好他,直到他心軟了,願意原諒她,然後答應她的要求,繼續願意寵著她。可是,她終究是離開了。她本是無情又擅作偽之人,這番一離開,可是沒有退路了。

“爺,你那話忒得無情。”門外頭傳來阿力的聲音,他自是把一切都聽在耳朵裡頭。爺的一番苦心,可是把人傷透了,也把他自己傷著了。

久久,杭有羽都未回答他,直到他以為爺不會再理會時,又聽到裡頭低低道:“且要她再無人無勢可依仗,才能叫她斷了心猿意馬的惡性子。”

回到府中,沈卿卿癱軟在床塌上,再也忍不住地嗚嗚掉下眼淚。不一會兒,嬌美地眼眸便哭成了兔子。

門外水蓮的拍門聲傳來,“小姐,不好了。”

沈卿卿打斷道:“還有什麼不好的,天都塌下來了,還有更慘的事情的嗎?”

“小姐,夫人,夫人見紅了。”什麼,沈卿卿來不及擦眼淚,急匆匆地就奔出去。到了葉氏房裡,見她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臉色還算好,這還未到一月功夫,怎麼見紅了。葉氏見女兒眼圈通紅的,反是笑道:“都是丫頭大驚小怪,自己的身子還不曉得嗎,我懷你的時候也是如此,我都習慣了,看把你急得。”葉氏摸著閨女的頭,覺得好久都未跟閨女說說話,一時母性大發地嘆道:“腹中的孩兒來得真是巧,上天對我不薄,有了你這麼能幹俊俏的閨女,到了成婚出嫁的年紀,又賜給我一個孩兒。”

葉氏的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模樣,她近日都處在懷孕的狂喜中,絲毫沒有發覺到府裡眾人的變化,而且沈卿卿和沈父都是護短之人,自然口風緊緊的,也對所有下人都警告了一遍。

聽言,沈卿卿眸子亮了亮,上天對我不薄啊,賜了我兩次生命,我怎麼能就這般給擊垮了。還有三個月的光景,她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想是這麼想,不過連番的噩事與打擊還是要她病倒在床上,容顏愈發蒼白,渾身似垂著鉛一般使不上力氣。

這又隔了一月,劉易波入府送賬本,沈卿卿整了容色,來到廳堂門前偷聽。劉易波沉重的聲音響起來:“老爺,這月便只有五十金的賺頭,鋪子都被查封了,派出去的賣貨郎不敢大肆打藥蜜坊的名號,昔日熟悉的世家大戶也不敢去,只能去些村野鄉間,銀兩降得極低也沒有人要買,這五十金還是跑斷了腿才掙來的,再如此下去,連賣貨郎的月例都要付不出去了啊。”

“我曉得,明日便辭了那兩個短工,我一人多跑幾處,大不了天不亮就出發,還能多趕幾個村子。”沈父說道。沈卿僵直了身子,眼淚如雨下了起來。這些日子,沈父早出晚歸說是在店鋪籌錢,可是,店鋪早就封了哪裡還能賣東西。原來是他重操舊業當起了賣貨郎,從雲端掉入泥地的痛苦,她剛體會到一分就痛不欲生。

“老爺,可是這離五十萬金還很遠,要多久才能籌到。我去了昔日與小姐交好的大戶貴府,都被攔在了外頭,還說沈府鐵定完了,不願再沾染沈府的黴氣,別怪我臭嘴,老爺和小姐還是盡早作打算,不如早點離開京城或許能逃了牢獄之災。”

“也難為你了,哪裡能逃得了,罷了罷了,三月時日我好好陪伴她,希望能瞞得到孩子出世,我在牢裡頭也就安心了。”

沈卿卿再聽不下去,捂著嘴逃了出去。不知不覺奔到了香地,看著曾經引以為傲的花藥園泣不成聲,這時候她遠遠的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

她悄悄地走近了,眸子漆黑如星地瞧過去,原來是淡碧,如今丫鬟就留了她一個,其他都被自己趕了去照顧葉氏,她病了多日不常叫人伺候,這丫頭有了閑餘卻躲到了這裡。現在這個時候幫工都去了鋪子,是沒有旁人的。

淡碧蹲著的地方,正好是沁花蜜的膳缸,只見她褪了外裳小衣和赤兜,露出裡頭白花花順滑的身體,隨後,拿著白紗布潤了蜜汁往身上抹,不止如此,還輕輕地揉按著。在細嫩處揉得情動了還會發出令人羞澀的聲音,姣好的身體配上精緻的容貌也不失為一個美人。

見她動作熟悉迅速,可不是做了一兩回了。沈卿卿咬著牙,這丫頭不愧聰明伶俐,只不過隱約瞧見她房裡頭的密事,就曉得如法炮製了來養護身子。難怪一邊做著粗糙的活兒,還能保養地姣好白皙。女子對容色尤為珍視,可是有些天生麗質的女子因為家境貧寒或是被賣為奴婢,長期幹著粗重的活計風吹雨淋早就顧不上保養,到頭來卻是身子走了樣,肌膚也粗糙難看。

沒想到沈家大難臨頭,這丫頭倒是恣意逍遙得很。她以為,沈家落了難,她一個賣身當奴婢地就能置身事外。轉身前,她眼神一動,既然留著個美人在身邊,不如好好利用,真到了絕處把她發賣了也是能有不少銀子,她可不能白白養了個丫鬟,這個想法一出,也就不計較她的行為了。

又過了二十日,這二十日裡頭,沈家嘗盡了人世的冷暖無情。那些書院的世家摯友,在有用你的時候百番討好,在你遭殃的時候卻比貧窮百姓都不如,還恨不得落井下石踩上一腳才好。

沈卿卿豐腴的下巴如今尖利利的都能當刀子使,盈盈窈窕的身段更見纖細。這日,她囑咐了水蓮來給她梳妝,簡單的仙雲髻,稍施粉黛,一支瑰色桃心發簪,雖消瘦了可是護養地極佳的膚色稍點綴了,一個卿本佳人就呈在銅鏡裡。

“小姐,你這般是要出門?”望著鏡子裡頭傾國傾城的嬌人,水蓮滿意地說道,見她點頭,水蓮拿了牆上的帷帽:“小姐可要戴好了帽子,不然這般出去會叫那些男子眼珠子都捨不得轉了。”

沈卿卿扯了個笑容,再詢問了一些葉氏的境況,囑咐了一番。沈父早早就出了府,如今她的行動是自由的,根本無人顧及得上她,叫她省了不少力氣。去葉氏的房裡頭瞅了瞅,見葉氏嗜睡得很,給她掖了掖被角,才帶著淡碧出了府。

昨日就與淡碧說道了要去世子府拜訪,沈卿卿靠著馬車的壁轅佯睡著,卻是偷偷眯著眼縫兒向前瞅,只見這丫鬟正搔首弄姿,臉上施了淡淡的粉光,眉眼精緻,唇朱頰粉,身上還抹了香膏,香氣四溢濃烈,便是脖子上的也戴了個紅朱玉石鏈子。

沈卿卿在高興時也願意用珠寶賞賜丫頭,她的眼睛向來刁鑽,這條鏈子極襯這丫頭的膚色,顯得紅粉白嫩,自己便賞了給她。不說有收買之心,不過見著她確是高興了一陣子,有出門的機會也時常戴在脖子上。今日還穿了一件白紋桃葉裙,顏色雖是極致地淡雅,不過襯著裡頭紅鴛兜領更是顯眼,這一素一豔,還真是惹眼,沈卿卿暗暗哼了一聲。

都說丫頭跟主子久了,這穿衣打扮也有幾分相似,可不是嘛,這丫頭是越來越鬼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即便淡碧再如何打扮,也是搶不了她一分一毫的光彩。若是掀開車簾,便能見到裡頭假寐的女子嬌豔鮮潤的容色,神情恣意又帶著狡黠的懶散,簡直要叫人屏了呼吸移不開眼。 沈卿卿在高興時也願意用珠寶賞賜丫頭,她的眼睛向來刁鑽,這條鏈子極襯這丫頭的膚色,顯得紅粉白嫩,自己便賞了給她。不說有收買之心,不過見著她確是高興了一陣子,有出門的機會也時常戴在脖子上。今日還穿了一件白紋桃葉裙,顏色雖是極致地淡雅,不過襯著裡頭紅鴛兜領更是顯眼,這一素一豔,還真是惹眼,沈卿卿暗暗哼了一聲。

都說丫頭跟主子久了,這穿衣打扮也有幾分相似,可不是嘛,這丫頭是越來越鬼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即便淡碧再如何打扮,也是搶不了她一分一毫的光彩。若是掀開車簾,便能見到裡頭假寐的女子嬌豔鮮潤的容色,神情恣意又帶著狡黠的懶散,簡直要叫人屏了呼吸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