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有羽轉身來到沈卿卿的面前,溫柔的眉眼都能鞠出水來,抬手捏住她的皓腕把玉鐲子扣入,柔柔地斥責:送你的東西早要戴著,也不至於遭了人懷疑。

這是哪個意思?沈卿卿面上裝作委屈地咬唇,實則心底唸到,這五小姐栽贓嫁禍鐵定是真的,這鐲子不是她丟的那個也是真的,瞧見阿力得意洋洋的樣子莫不是早有所知替自己解了圍,可是杭有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這鐲子給她是哪個意思。

沈卿卿肌膚勝雪,瓷白的皓臂與血玉鐲子相映襯,一時顯得手腕光潤玉色通透,竟然彌足了鐲子的不足,令人眼前一亮,誰還計較有沒有色澤更鮮豔的鐲子。

好,好,好,老夫人看著兩人眉目傳情感情甚好的樣子不由笑道:這鐲子給沈丫頭是再合適不過了,鐲子雖有瑕疵,但是卻是羽兒唯一有的,你爹是個糊塗的,幸好有了個不糊塗的兒子,不然這價值連城的血玉鐲子就可惜了。

杭美意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眾人的目光都瞧著二哥和沈卿卿,誰還在意自己,處心積慮的嫁禍沒想到成了如今這副田地,她是怎麼也想不明白。

書房中,男子執著書簡眼底卻凝注著桌邊的女子,女子抬著細白如剝了殼的雞蛋般的皓腕,愛不釋手地摩挲著那隻血玉鐲子,半晌才緩緩地走到他眼前,作勢要取那鐲子:還給你吧,今天的事謝謝了。

男子眸色淡然地瞟向她,見她另一隻皓腕捏住了鐲子只是半天也沒見取下來,不由道:不喜歡麼?本就是要給你的,若是不喜歡便取下來吧。面前的女子頓時綻放了嬌嬌笑顏:真的,真的是給我的?

不拿去換銀子便是你的。杭有羽唇角微微上揚道。沈卿卿嬌嗔了一聲,不理他自顧自寫字去了,她可識貨得很,這只鐲子如此漂亮珍貴她才捨不得去換銀子。

一旁阿力見了心裡直嘀咕,爺中毒不淺了,什麼好東西只要沈小姐多看一眼便是會毫不猶豫送出去,哪一天她要看中爺身邊的護衛,是不是連人都可以給了她。

把他念唸叨叨的神情看在眼裡,杭有羽道:阿力,今天的事情做的好,去帳房領一個月的奉例。

是,謝謝爺。阿力施展輕功去了,為著沈小姐做事,連自己都沾光啊。

杭有羽讓他盯著大少爺那邊,才知道大少爺與五小姐的事情,五小姐身邊的春水把鐲子取了給秋水那天他便注意到了,後來秋水把那隻鐲子偷偷放入沈卿卿房裡,爺便將計就計不動聲色換了一隻,就是要看看他們打的什麼主意。

距離老夫人的生辰越來越近,拜帖紛至沓來,沈卿卿把一張張看得仔細,還會問過杭有羽這個那個什麼字,不過她倒是聰明,杭有羽說過一回的她便能記住。

你若是想識字我可以教你的。杭有羽輕笑道,光是拜帖上的字根本不夠。

不必了,這些就夠我用了。沈卿卿照著拜帖上的字型臨摹,幾番下來,倒像是帖子主人自己寫的。

杭有羽納悶,見著她並不是每個字都會去寫,方才又說夠她用了,便問道:若是要寫什麼東西,我可以代勞。

女子抬起亮晶晶的眼睛,這種事哪能讓你代勞?

什麼事?杭有羽奇怪道。

沒什麼,沒什麼。女子拖著腦袋不耐煩地搖頭,這種事她還得好好琢磨琢磨。

這豔陽的天似變臉的孩子,一下子天雷滾滾陰鬱重重,當第一陣驚雷襲來的時候,杭有羽猛然間抬頭,急促地喚道:阿力,她走了多時了?

小半時辰,估計現在半路上。聞言,杭有羽二話不說沖了出去。

沈卿卿正坐在轎子裡面,這曠野之中猛然有陣驚雷還是怪嚇人的。要下雨了,下雨啦。抬轎的一個小廝叫道,另三個放下轎子看看黑色如夜的天色,露出慌張的神色。那坡上好像還有影子在移動,立時把他們嚇得跳起來,扔了轎子四散逃命。匪賊來了,匪賊來了,快逃命啊。這個地方通往西域,常有商人行走,便也常見匪賊出沒,尤其是天氣不爽的時候趁火打劫地就更多。

沈卿卿倉促地下轎,一個不慎跌在地上,因為護著手上的鐲子結果細嫩的手心被尖利的石子刮蹭出了血漬,欲哭不哭之際,這雨便傾盆兜頭而下。她站了起來提著裙裾小步向前跑,那雨遮擋了眼前的視線,茫茫地一片什麼都看不清,她走兩步便要摔一跤,身上早就濕透了,還不住地打著寒顫。

淚水混了泥水和雨水令的小臉濕答答的,低低地啜泣也淹沒在雨聲裡面。忽兒一聲清澈的呼喚傳了過來,卿卿,卿卿。她以為是在做夢呢,可是那聲音愈見急促。

這裡,我在這裡,杭有羽……她哭喊道,確實是杭有羽的聲音。一件大袍子把她從頭到尾都兜了起來隨後抱上馬車。

轎子中,女子抽抽嗒嗒地哭泣顯然是被嚇得不輕,身上雖然披著男人的白袍子可是濕透了貼在身上那玲瓏有致豐腴有度的身材便是一覽無餘。墊著轎子的紅綢子上一片水漬,轎子裡面甚是逼仄,剛夠兩個人的,男子身上一件單衣渾身濕透,手裡一個濕帕子想給女子擦拭可又遲遲不見動手的。

別哭了,哭時甚醜。男子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聽得在雨中穩著轎子的阿力以為耳朵出了毛病,爺在沈小姐面前的舉止真是顛覆了他這麼多年的認知。

醜便醜了,連命都差點送了去,還管什麼醜不醜的。女子無理地攘道,若非要每天去杭家,她怎麼會遭遇這番驚嚇。哪裡要你送命了,我不是過來了嗎。男子溫柔的言語傳來,轎子外邊的阿力索性閉目塞聽,與風雨作著爭鬥。

這雨勢來的快去得也快,不多時便是風停雨止,杭有羽擔心沈卿卿便存了心思要送她回去,兩人下了轎子往前走去。此時天色已經沒有這般暗了,隱約出現了一道五色的彩虹掛在天際,映著徒步的兩個人甚是風流美妙。

只見前方男子白衣翻飛姿容絕然,不時回頭瞧著身後的女子,若是隔著遠了還會止步等上一等,女子嬌裡嬌氣,纖細的腰肢在微大的風裡面搖搖不穩,不過每次要跌下去之際都會被男子攙扶住,男子腳步愈見遲緩,小意的舉止可見有多麼寵溺著身後的女子。

不遠的山頭,一個黑影子站得筆直,身上濕透了,那雙眸子被雨水清洗之後愈發地黑亮,他便是一瞬不瞬地盯著,粗糲的手掌磨出鮮血,身上有幾處也可見血跡,把黑衣袍都染成了血紅,是方才看見女子時往山下狂奔不慎跌下來撞了亂石。那個女子卻在那個時候投入到另一個男人的懷裡,兩人在轎子中呆了良久,他覺得有把刀子在颳著胸口。這個虛榮無心朝三暮四的女人,他可不能要她稱心如意了。

從山坡上跌跌撞撞滑下來另一個男子,嘴中急吼著:霍兄,霍兄,你杵在這裡幹什麼,快去看看咱們劫的貨物,這次要發大財了,跟我去打幾只野味晚上我們慶祝一下。

李錢伸長了脖子朝著他眼睛的方向瞧去,雨後的風勢不小一會兒便是迷了眼睛,模模糊糊哪裡有什麼好奇的東西。平日裡他都是聽霍亞夫的,他的眼光極準,基本上認準的隊伍一劫一個準,每次都是收獲不小,不過都是三三兩兩的西域隊伍,貨物丟了便丟了,衙門也不管,那西域人在自家城裡賺了大錢或是拿了好貨早就遭了人眼紅,便是不推波助瀾一番已經是不錯了。回回丟了東西去報官的,都是有應的沒有行動的,久而久之那些西域人只能抓緊了自身的防禦,偶爾有丟個財物也只能認栽了。

霍亞夫轉過眼神,那臉色陰沉地可怕,李錢也不由打了個寒顫,怎麼這一會功夫就變了臉色了。多少財物?他沉沉地問。難怪李錢會對他佩服,霍亞夫眼光極準,擄劫隊伍時也是首當其沖從來不縮在後面,對劫獲的財物也不上心,都是給了李錢來保管。

沒有銀兩,只有一箱子綾羅紗衣,不過見著價值也不菲。李錢道:若是拿去賣了,也值不少銀兩。

霍亞夫點點頭,走完這一批貨,好好休息陣子,我們幹一場大的。

李錢眼睛一亮:霍兄,以前我讓你劫個大貨你都不準,怎麼這回改主意了?難不成是屢次得手之後膽子肥了,可是霍兄對錢財不怎麼在意也不見著他對什麼事情傷心怎麼突然之間有這麼大的轉變。

這點小錢不夠花的,你去城裡面再僱幾個狠的,咱們幹一番大的便收手。

李錢聽到要幹番大的自然開心:都聽霍兄的,到時候發了財我們去京城吃香的喝辣的,什麼美人妞兒隨便盡著爺玩。霍亞夫不理他轉身而走,風裡傳來他陰冷的聲音:她一人便夠了。自要玩她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