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京城蘇府,也就是坊間百姓人盡皆知的京城蘇家,或許幾十年前還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

只是噹噹年聲震四海的江離文曲仙葩,江沁月,嫁於蘇家現任家主的時候,卻是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浪。

無數文人雅士捶胸頓足,武人將軍氣煞:

怎得偏生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落魄家族的,文不成武不就的窮小子?

江家祖輩有從龍之功,世代輝光榮耀相傳,雖有祖訓不涉社稷之政,但也常出佐世之才。

而江家人又是出了名的深情厚誼,便是幾代人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伉儷情深,這一代便只得了一子一女,而這女兒,便是江沁月。

三歲能識文,六歲可成詩,

九歲登雅堂,十一震四海。

而這才情出眾的絕世才女,偏偏又出落的如同一朵清水芙蓉,一雙如水的眼眸納入春光,添一分過媚,少一分情薄,鼻翼如玉,玲瓏櫻嘴,青絲如瀑,窈窕纖長,氣質華而柔慧,不帶半分歷色,卻偏生又帶有一點傲氣,更顯幾分靈動。

無數人趨之若鶩想要一親芳澤的才女,便這麼嫁於他人做新婦了。

江府宴請了相熟的幾家人,給一些名門王府遞了帖子,便將掌上明珠嫁了出去。

無數人扼腕明珠暗投,江沁月年少愚昧為人所惑,江府與當事人卻都不在意。

若有人執意問,江沁月也不惱,只是清淺一笑,輕聲說:

“我心悅他。”

於是名震四海的才女依然為君婦,洗手作羹湯,鮮少在外露面參加詩會了。

這場風波過了很久才在京城慢慢沉默了下去。可是很快的,正式在蘇家掌權的蘇阜卻嶄露頭角,領著蘇家向著經商踏上了征途。

分明沒有借勢江家,並且早些年因為“誘騙江沁月”的罪名被不少人使了絆子,可蘇阜確實天生就是經商的材料,與他打交道的人都覺得舒服,處事圓滑而又機敏聰慧,極擅籠絡人心,不出四年便在京城打下了一片天地,第五年江邑大旱,民不聊生,蘇家捐出七成家財換作糧食以慰災情,更是得封天下第一義商,從此平步青雲,不消十年,便成了家喻戶曉的大家族。

只是讓人覺得唯一一點,便是蘇阜與江沁月雖然夫妻伉儷情深形影不離,但始終卻無所出,江沁月覺著對不起夫君,硬逼的夫君娶了兩房小妾,都是清白人家善良規矩的女子,江沁月逼著,這些年來也得了一子一女。

後來,江家勢大到極點時,江沁月有喜了。

蘇阜大喜,開宴三日終日笑呵呵的,連同手下的商鋪全都折了折扣,終日跟個傻子似的悶頭樂。

夫妻二人如此期待這個孩子的降世,可卻不成想,帶來的卻是天人永隔。

到底是三十二歲高齡,雖然江沁月徐娘半老風韻依舊,但終究抵不過歲月的刀子。

生下蘇家三小姐時,江沁月難產,生了兩天兩夜,最後還是失血過多,最後將孩子生下,卻終究損了身體,時日無多了。

這朵被歲月格外厚待的仙葩,終於在那幾日快速的枯萎,蘇家家主終日跪在床前以淚洗面,牽著夫人的手,一握就是一天。

彌留之際,江沁月的神采突然好了些,醒了過來,蘇阜又喜又怕,喜的是夫人終於有了起色,怕的是,這一切,不過是迴光返照。

江沁月望著床前的人,輕輕的說:

“又哭又笑的,便哪有一點家主的樣子。”

蘇阜眼睛通紅爬滿了血絲,扯了扯嘴角,說:

“我高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