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的一天下午,金津在她和我、得曦三個人的微信群裡發了一張離婚證的照片,還配上了一段自嘲的文字:沒想到畢業之後,姐妹兒又多了個證書,顏色比小學時得的小紅花還紅。

雖然我們早就知道了最終的結果,但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難免唏噓,就如每個人都知道彼此的結局是死亡,但當那一天真正來到的時候,還是很難坦然接受。

得曦回覆:老金,開心點兒,你自由了,接下來等待迎接第二春吧。

我回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如果還沒有好,就再挺挺。

金津回覆:謝謝你們,這年頭閨蜜比男人靠譜多了。晚上來我家吃飯吧,我準備了好酒好菜,慶祝自己邁入人生的新階段。

下班後,得曦開車來接我,我們碰面後便直奔金津家駛去。

我們進門後,沒有發現好好的身影。三室兩廳的房子顯得空蕩而寂寞,曾經讓金津引以為傲的豪華裝修,如今看起來也格外黯淡。

我好奇地問:“好好沒在家嗎?”

金津將做好的菜端上餐桌,回答我:“孟遠的父母從外地過來了,想見孫女,所以我們上午剛辦完離婚手續,下午孟遠就把好好接走了,明天才能送回來。再怎麼說那也是好好的爺爺奶奶,我沒理由阻攔人家見面。”

想到好好從現在起就要開始階段性的“兩頭跑”生活了,我的心裡還是有些難受。雖然我曾經說過自己連離婚家庭的孩子也羨慕,但我畢竟沒有真正體會過其中的酸甜苦辣,又有什麼資格評價?

我們三個人一邊吃飯,一邊互相倒酒。金津今天的狀態看起來反倒平靜了很多,起碼不崩潰,也沒流淚。

“來,敬閨蜜。”金津拿起酒杯,我們三個碰杯後紛紛一飲而盡。

得曦說:“怎麼樣,老金,離婚後的心情如何?”

金津還是不自覺地嘆了口氣,說:“說實話,我還沒敢深想,只是機械性地去領了離婚證,我怕自己又會受不了,所以把自己的感受隔離開了。”

得曦大叫:“我的天,這是什麼方法?你不會得了分裂症吧?”

金津聳聳肩回答:“也許吧,我現在覺得人生不能停下來細想,也不能認真去感受,全他媽是坑,全他媽是bug。”

我總結了一下金津的心態:“所以你把自己抽離出來了,就像在冷眼旁觀別人的故事?”

金津點點頭:“說的很準確,但我不知道能撐多久。”

得曦直言相問:“說實話,你這麼接受不了離婚,是因為愛孟遠嗎?”

金津空白了幾秒鐘,反過來問:“什麼是愛?”

得曦立刻繳械投降:“你這個問題難倒我了,所有人都在試圖描繪愛,但好像一直也沒有什麼準確和統一的答案。”

金津又把苗頭轉向我,重複問:“什麼是愛?”

我思索著,嘗試回答:“說點兒具象的感覺,就是你見不到那個人的時候會想念他;見到了以後會特別特別開心;曾因為他而感到傷心或者難過,但最重要的是即使再傷心難過,你還是會想他,見到他還是會開心。”

金津認真聽著,立刻給出答案:“全沒有,看來我真的不愛孟遠。”

得曦開始好奇:“那你為什麼這麼傷心?這麼不想離開他?”

金津自己又幹了一杯酒,掰著手指頭說:“這一個月裡我也在一直想這個問題,我必須承認,我不想離婚的原因有很多,第一,怕自己和好好的生活質量失去保障,畢竟我很多年都沒有工作了,主要的生活來源都依靠孟遠,而我平時也習慣大手大腳花錢了,真不知道如果沒有他,我們以後的生活怎麼辦;第二,不甘心他和那個女人雙宿雙飛,我真的氣不過,為什麼小三可以落得圓滿的結局,而我卻孤寡一人?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在哪裡?第三,從好好的角度講,我不想讓她這麼小就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里長大,我真的怕她會有陰影,會影響她的一生……至於你要說我有多愛孟遠?其實我真沒法騙我自己。”

我知道金津說的都是肺腑之言,繼續問她:“那離婚之後,現在這些問題有新解了嗎?”

金津搖搖頭,說:“沒有,我只知道今天我和孟遠去辦離婚手續的時候,他看我的眼神就像陌生人,一點兒溫度都沒有。我還知道,離婚之後這個地球沒爆炸,我的世界也沒坍塌。也許就像你說的,交給時間吧。”

我和得曦什麼也沒有說,不約而同地拿起杯,又一次和金津一起幹下整杯酒。我們就這樣一直不停地喝,喝到三個人都開始莫名其妙地笑,像小孩子一樣鬧,彼此打趣卻又互相憐惜。有多久沒喝過這麼多酒了,我已經不記得,不過喝醉的感覺真奇妙,因為金津說:“我好像什麼都不怕了。”

成年人的醉酒就是即使喝了再多,第二天也還是爬起來去上班。得曦說這不是因為有責任感,而是因為窮。我無從反對。

我和得曦一邊洗漱,一邊聽金津的新想法:“我想做一些和過去不一樣的改變,透過這次離婚我也明白了,不管看起來多木訥多老實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如果孟遠以後真的狠心斷了我們的生活來源,我又能怎麼辦?我想用現在手裡的這些錢,做點小生意,怎麼樣?”

“有什麼打算嗎?”我一邊刷牙一邊含糊不清地問。

“老金,你是不是怕手裡的錢消失得太慢?你做生意?你有那頭腦嗎?”得曦又開始懟金津了。

我推推得曦,示意她不要總是把金津打擊得體無完膚,繼續說:“說來聽聽,想做點兒什麼總是好事啊,你這情場失意,保不齊就商場得意呢。”

金津習慣性地瞪了得曦一眼,然後換了副表情面對我:“我想盤個花店,先以解決溫飽為小目標,如果能做大做強當然更好。”

得曦聽完之後開始哈哈大笑,已經不能嘲笑得更明顯了。我打了得曦一下,金津也輕輕踹了得曦兩腳,惡狠狠地說:“等我的花店做起來,我要用成功的事實來扇你兩記強有力的耳光。”

得曦眨眨眼說:“我把我的左右臉蛋,外加屁股蛋都準備好等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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