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冷雨夜

所以鍾於手中落神刀的優勢在此刻並沒有太大的作用，在鍾於不動用刀鐮和黑炎這些外物的情況下，他們二人的這一戰可以說是非常公平的，鍾於能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刀法在與眼前這位年輕強者的戰鬥中不斷增長。

怪異的光芒交織中，二人的身法異常迅捷，剛才若是還能看到一個悄然閃過的人影的話，那麼此刻就只能感覺到一陣空氣扭曲了一下。

就像轉動的木陀螺，他們二人的轉速正在持續變快，再到後來場中就只剩下光影浮掠，他們二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見，但金鐵交擊的聲音卻依舊響徹整個空間。這一戰可以算是年輕強者中的巔峰一戰，可惜戰場在這昏暗的地下，無一人可以有幸目睹這場精彩的交鋒。

“呼”場中的氣息再次詭異的平靜下去，那浮動的光芒緩緩消散，二人再次沉沒於漆黑的地下。鍾於身上多出幾道劍傷，紫紅色的鮮血從傷口中緩緩流出，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哧嗤嗤”周圍一塊塊拳頭大小的石塊如冰雹一般墜落。此刻韶安歌身上的傷比起鍾於來只重不輕。

甚至黑暗中還能依稀聽到韶安歌所站立的方向傳來滴水的聲音，二人在此處交戰足有小半柱香的時間，在這種對於他們來說屬於巔峰之戰的交戰中，二人的體力和精神都已經消耗的七七八八，其實戰鬥到此時二人心中都已經對結果有了一個猜測：“還要打下去嗎？”

韶安歌聽聞此言嘴角泛出一個淒涼的笑意，只是黑暗中無人可以看見：“我八歲的時候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他的死很安靜也很平凡，從那一刻我開始思考死亡，十五年來我想過很多種死法，最後我決定我必須死在值得的人手中。”“你的意思是非要分個生死？”

“你是在可憐我嗎？”鍾於沉默了一會：“不是，因為我知道你不值得可憐。”“死在你手中我不覺得冤枉，做個了斷吧！”話音落時韶安歌再次持劍衝向鍾於，青藍色的劍影在空中帶出絢爛的弧度，如一汪秋水鋪撒向無邊的深淵，青藍色劍光很快被青黑色籠罩，而青藍色偶爾會在深黑中閃耀一瞬，就像夜空中的星，閃耀的光芒如此絢麗多彩同樣如此短暫。

不知從何時起，場中的青藍色光芒沒有再閃耀過一次，黑沉的地下只有金鐵交擊的聲音不斷傳開，像是某種野獸臨死前的哀嚎。當所有的光芒再一次消失後，鍾於身上多出了十幾道傷口，而在他面前不遠處，韶安歌安靜的躺在地上，他並沒死只不過受了很重的傷，拳頭大小的石塊不停落下，像是一場雨。

鍾於在原地安靜站立了一會然後收起彎月轉身離去，在他身後是一個代表了年輕人的英豪，最終只能在黑暗的地下等待死亡，這或許就是命運的偉大力量，鍾於心中不禁暗暗想著，也在鍾於走出幾步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開始坍塌，碩大的石塊不斷掉落髮出沉悶的聲響。

鍾於只好無奈的再次取出彎月，一邊劈砍頭上掉落的巨石一邊快速朝原路行去，憑著精神力的記憶，他很快便來到一開始掉落的地方，鍾於取出兩把匕首像螳螂一樣開始朝上攀爬，此地距離二人交戰的地方比較遠所以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鍾於爬上來的時候看到眾人站在一塊冰藍色的泥土上靜靜等待著。

這是用來防止泥族人偷襲所用的冰系魔法卷軸，眾人的情緒都有些焦急，唯有柔心能夠保持平靜。當眾人看到鍾於上來時紛紛露出喜色，不過在看到他身上遍佈著的傷口時一個個臉色又變成了震驚，畢竟鍾於的厲害他們是親眼所見的，誰能想到這樣的人下去後都是一身傷的回來。

二皇子急忙來到鍾於面前問道：“鍾兄，你沒事吧？”“沒事”二皇子朝地洞探頭看了看隨即又看向鍾於：“那韶安歌呢？”鍾於臉色平靜說道：“我有些低估了那些泥族人的厲害，下去之後被他們圍攻了一陣然後便逃了出來，至於那位兄臺我沒有看見。”

眾人聽到這話紛紛露出擔憂的表情，鍾於不去管他們而是走到柔心身邊開始給自己敷藥，柔心拿出一件大衣高舉在鍾於頭頂防止雨水繼續沖刷鍾於身上的傷口，此刻二人面對面距離很近，鍾於專心的給自己敷藥，而柔心卻專心的盯視著鍾於：“你真的沒看到他？”

過了許久柔心忽然出聲問話，鍾於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一邊敷藥一邊說道：“看到了，他想殺我，不過可惜他沒殺成。”柔心嘟了嘟嘴：“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為什麼？”

“就憑那些泥族人怎麼可能把你傷成這樣，更何況你身上的傷口基本上都是劍傷，不過他為什麼要殺你？”“跟晨風帝國有關。”柔心聞言不滿的哼了一聲：“這些傢伙還真是無處不在。”說到這裡柔心偷偷掃了那些人一圈：“鍾於，我們還是離他們遠點吧，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對我們出手。”

“不用了，韶安歌想殺我只是他自己的意思，跟那些人無關。”此時站在柔心肩上的小獸睜大那雙淡紅色眼瞳一會看看鐘於一會又看看柔心，似乎對二人的交談很感興趣但卻又不能完全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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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於敷完藥後便跟眾人一樣站在那裡等待著韶安歌，只有他自己和柔心二人知道他們永遠也不會等到他，本來已經小了一些的雨又慢慢大了起來，有幾個實力稍弱的人已經忍不住開始全身顫抖。

一邊的五個泥族人臉色發白身上有很多傷口看上去萎靡不振，鍾於還看到距離此地不遠的地方躺著兩個泥族人的屍體，他們的胸膛都被割開，鮮紅色的血液被雨水沖刷了一地。

此時，尹天雨和桃兒來到鍾於身邊，尹天雨眼含關切的看向鍾於：“你的身體怎麼樣了，剛才你上來的時候我看流了好多血。”“無礙”聽到鍾於如此平淡的兩個字，尹天雨不禁翻了個白眼，桃兒雖然沒有問什麼，但鍾於能看出她正在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身體：“他們真的這麼厲害嗎？”

桃兒聲音柔媚輕聲問道。鍾於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她，因為韶安歌的關係，鍾於心中不知不覺已經對他們這些人產生了一絲隔閡，即便他知道韶安歌的做法跟她們完全沒有絲毫關係，但那種隔閡卻是如此深刻，讓人無法控制。

似乎感覺到了鍾於情緒中的微妙變化，尹天雨和桃兒眼中都有一絲疑惑的存在，她們不明白這變化是什麼，但她們感覺到了什麼。尹天雨看向柔心開始跟她聊天，桃兒靜靜站在一邊，看那樣子似乎是想跟鍾於說話卻因為某種原因而又遲遲不肯開口。

眾人在此地足足等了一整天的時間，夜幕下的荒野更顯遼闊和深邃，連綿的暴雨衝打著寂靜的夜，早已有人臉色慘白病倒下去，但二皇子沒去管他們還是吩咐眾人在此地等待韶安歌回來，畢竟韶安歌對於他們啟文帝國來說意義太過重大，這位年青一代的天才劍客很有可能成為今後啟文帝國的保護神。

身份卑微不明白這些的人都希望二皇子能下令讓眾人離去，而身份高貴明白這些的人都知道韶安歌的重要性所以不會開口勸說二皇子，一時間除了有人私下閒聊倒也無人勸說二皇子離去，他們都不知道要等多久，或許連二皇子本人都不知道。

這個荒原上的夜很冷，尤其是在今日暴雨連綿的日子就更加寒冷了，那些擊打在身上的雨滴就像是從堅硬的冰上低落的水珠，其中透露的不僅僅是冷還有寒，深入骨髓的寒意侵蝕著眾人身體中的所有溫度和生命。

隨著那三個武帝階的年輕人倒下之後，這行人中為數不多的三位魔法師也相繼倒下，黑暗就像擇人而噬的野獸，而暴雨就是它的獠牙，那些病倒的人雖未死去，但一場折磨恐怕難以避免，若是二皇子還執意等下去那他們死的可能性非常大。

這雨的寒冷絕不像他們以前經歷的那麼簡單和溫柔，沒過太久一位武神階強者支援不住，他的身體直接朝冰冷的藍色泥土砸去，還好此時旁邊一個人眼疾手快將他扶住，扶住他的那人在碰觸到此人身體的那一刻感覺像是摸到了一塊冰。

眾人身上的護身之物絕不算少，可能抵禦寒冷的卻是一個沒有，這個武神階強者的倒下終於撼動了幾個人的心，那個看上去身份異常不凡的紫衣男子不禁眉頭微皺，他看著那人的慘狀露出憂心之色轉過頭看向二皇子，他發現二皇子臉色很平靜彷彿根本沒感覺到那人的不堪，看到這樣的二皇子後他嘴中的話語頓時哽在喉嚨說不出來。

尹天雨看到那人倒下俏臉微變，再看向眾人的時候，發現大多數人臉色都已經很是難看，這場雨冷的怪異也冷的特別，可以靠著身體硬扛下去的人絕對不多，尹天雨又將目光轉向鍾於，她知道鍾於之前受了很重的傷，至少在她眼中鍾於傷得很重。

他微閉雙眼靜靜站在雨幕之中，雨線滑落黑暗擊打在鍾於的蓑衣和斗笠上迸射開些許水花，他似一尊雕像般不動，就連呼吸都微弱不堪，尹天雨心中忽然升起一絲不忍，短短的兩天時間相處，尹天雨心中已經把鍾於當做朋友，而像鍾於和柔心這種在自己面前根本沒有一絲不適感的朋友對她來說也非常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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