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和三兄弟被雲雁迴帶回了大相國寺,暫且住在俗講僧們的院子裡,他又領了智和去見方丈,與方丈長談一番,將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取得了方丈的諒解。

方丈本來不願冒這個險,也許其他寺院有收容非法人士的情況,但是他們大相國寺卻不好做。當然,大相國寺不做歸不做,一旦做,就絕不可能失敗。

不過最後,方丈還是看在了雲雁回的份上勉強同意了,畢竟此前雲雁回的判斷都沒有錯過。要不怎麼說方丈猴精,他心裡掙扎過同意也就罷了,還非要非常浮誇地用表情體現出來,最後盯著雲雁回說好吧那我就答應了。

智和一看,方丈都是因為雲大哥才肯收留我們的啊,天啦,真是感恩的心,感謝有你!

方丈刻意叫雲雁回把這個人情收下來,雲雁回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日後自然會盡心盡力,於是也不說破。回去,又把智生安排到了瞭然那裡治病。

瞭然醫術高明,而且給窮人看病慣了,和有些大夫不一樣,他能用便宜的藥就用便宜的藥,所以用智和他們賣藝剩下的錢,就把智生的病給治好了,還有得剩。

這麼一來,智和三兄弟自然是對大相國寺,尤其對雲雁回感恩戴德,雖說雲雁回講明瞭還夠了錢想還俗就還俗,但他們已經是一臉任君驅使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以及方丈去信給三兄弟家鄉附近的友人,相托調查了他們的情況屬實。雲雁回也確認這三人的人品大致還是沒有問題的,何況在度牒上他和方丈都默契地有所保留,如果這三人日後對寺裡不利,分分鐘就會變回非法人士。

這一點,只有雲雁回和方丈知道,連了然也不知道。

於是,雲雁回與他們商談,在他們作為俗講僧賣藝的空隙裡給自己打工,工錢按照市價給。

智和三人更加感動了,只以為雲雁回是故意給他們機會,好叫他們快點賺夠錢。

俗講僧講經的場次分攤到每個人身上時間並不算多,很多俗講僧的工作時間大多隻是用來練習,而他們兩個又恰好是不用練習的天賦人士,這樣一來哪裡能有不答應的。

“雁哥兒,要做什麼你儘管吩咐就是了,我們兄弟三人一定給你照樣做好!”

面對智和他們的保證,雲雁回捧著臉說道:“就是想要你們賣把力氣哈。”

……

中國歷史發展至宋代時,經濟空前發展,在審美上有了一個明顯的變化,大雅大俗,交融與並。

用距離雲雁回最近的存在舉例子,就是鄭蘋的刺繡與紡織技藝。緙絲、刺繡作品因為達官貴人的喜好而漸漸轉變得富麗堂皇,細節也處處講求。同時,這樣的風氣也影響到了民間,就連酒家店鋪門前的招簾也要繡上花樣。

因為經濟的發達,全民生活水準提升,進而審美能力提高,將其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同時再反向影響到了貴族,導致這時候的藝術家們也會以繁華百樣的民俗入作品,最經典的作品就是《清明上河圖》。

總之,就是從宋朝開始,平民們在滿足了生活基本需求後,不但開始發展娛樂,還開始追求視覺享受啦,所用的東西,不但要好用,而且要具有觀賞性。貴沒有關係,咱有錢!

現在的讀書人,用個筆墨紙硯也不僅僅是實用品,還得有玩賞性,最近更是有人出版書籍,專門將對文房四寶的審美歸納,也在讀書人之中引起了一陣討論風潮。

無論大眾贊同還是不贊同,都在刺激著雲雁回的神經,告訴他,這個生意可以做!

此前,雲雁回就曾經感慨過,東京的文人流行用竹紙,但是竹紙多產於江南之地,運送到東京來會增加成本。

穿越者造紙也屬常事,偏偏雲雁回當時雖然透過採訪懂得如何用竹子土法造紙,卻苦於沒有可用之人又沒有市場經驗而沒法賺錢,擱置此事,捉急地等自己長大。

但是現在,雲雁回覺得天時地利人和已經到了——雖然不是最佳時刻,但是他現在因為家庭原因更需要賺快錢,不必考慮什麼賣個竹紙腰纏萬貫。

對文房四寶的成熟審美風潮正式掀起;相國寺的關係徹底打通,這裡節會已經成為主場;智和、智理就位,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所謂“韞玉硯凹宜墨色,冷金牋滑助詩情”,此時流行的紙張,無非冷金箋、凝霜紙、澄心紙等等,當然,還有此前所提的江南竹紙,不過後者還是不如前面幾種高階的。

雲雁回既掌握竹紙的製造技術,又知道後世文藝青年中流行過一種內嵌花瓣、草葉的紙張,輕薄而並不十分光滑的紙張裡是一片片宛然如生的花瓣或葉片,的確裝飾性很強,而這種紙的做法也並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