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我領軍令狀分明是不相信我,怕我假意領兵故意斷送士兵的性命,不過他卻不知道透過白雲寺大火一事我同樣對那天子‘葉康’全無好感,巴不得你倆兩敗俱傷才好!所以、這仗我不但要打,還要狠狠地打,既如此,怕什麼軍令狀!

如此思忖著,莫少英會心一笑,信誓旦旦道:“此戰本是以少擊多,不利我方將士計程車氣。如今立下軍令狀,當可壯其聲勢,補其不足。孔護法一番好意實在用心良苦,本帥焉敢不從!”

這話表面上是在恭維,可暗裡卻又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些許諷刺和不滿,兩兩一來倒顯得更為真心實意了些。

那孔護法聽來面上也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顯然已自動忽略了話中帶刺的部分,露出笑容道:“好!少帥果然快人快語,此戰若獲奇效,本護法便上告星公封賞你一番,來呀,筆墨伺候!”

孔護法這一番話語說得極為大度,那莫少英表面更是笑得春風得意,讓他人看來二人大有惺惺相惜之感,但誰都知道二人早有不和,若不是萬城迫在眉睫的戰事,恐怕彼此恨不得生吞活剮了對方。

而就在莫少英執筆抒寫軍令狀時卻聽門外一女子急道:“慢著,狀文不可簽!”

來人自是青青,她是坐著抬轎進來的。只見她面色蒼白,手捂腰際顯然之前的傷勢尚未痊癒。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是撐著病體緩緩起身,在門口斂衽一禮,就立馬替著心上人少帥申辯道:“孔護法!少帥屢建奇功,這在軍卒中早已是不爭的事實,其威信和人望自不比一般將領,何況少帥奉著義父的命令已卸任一切軍務,所以這次理應不該和少帥有何瓜葛,而如今萬城危在旦夕,少帥倉促披甲,可謂臨危受命!若無他,青青相信滿城上下定也無人可擔此重任。既如此,孔護法不當眾犒賞少帥為其踐行也就罷了,何來緣由要他簽下軍令狀!”

青青這一番話情真意切,關心之意溢於言表,她既然敢這麼說,也就不怕再得罪孔護法,

所以雖是病容現於面目,可卻顯得格外盛氣淩人。

那孔護法見她這般袒護莫少英卻是笑了笑,不以為杵地道:“廉貞使,本護法也知你說得是實情,道理自也通順,可軍令狀並非本護法的主意,而是少帥本人的意願,不信你便當庭問問?”

青青也是剛到軍議廳中,並不知二人先前的一番爾虞我詐,現下只能瞪著一雙杏眼望向了莫少英,顯得驚訝極了。

豈料那莫少英居然承認道:“不錯,主意是本帥出的,軍令狀自也是本帥要領的,與孔護法無關,更與廉貞使你、毫無幹系!”

這話說到最後這四字時,幾乎似從生冷的石縫中硬擠出來般不帶任何感情。

青青原本蒼白的面色彷彿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般迅速漲紅,她實在不敢相信僅僅幾日不見的莫少英,對她的態度竟變得如此冷漠,那一雙杏眼更是寫滿了不甘與委屈。

她也沒有再說話,只是怔怔望著莫少英,彷彿要透過他的胸,親眼看一看他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莫少英的心當然是肉長的,也同樣是軟的,正因為如此,他已不想在靠近她,因為之前不過都是在利用。

他已不想再利用。

於是,他的話語更冷,就連三歲稚子都能聽得出,那話語之中毫不掩飾的厭惡!

“廉貞使的好意本帥心領了,但本帥與孔護法商談軍機大事,豈容你這個婦人從旁置喙,初一,替我護送廉貞使回房休息,這段時間你就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外,沒有本帥的命令不準再放她出房門一步!你聽清楚了?”

“好!我不攔著你立功,你,你去立功,去吧,去死吧!!”

突然,那青青已氣到忍無可忍,她畢竟一直是星公的義女,再怎麼見過廝殺與冷漠也畢竟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女人,而被自己的意中人如此當庭喝斥,她不僅覺得顏面掃地,更覺得從未如此絕望過。

這一頓罵完也不敢再去瞧莫少英的臉色,剛想轉身離去,卻渾然已忘自己的腰間尚有傷勢未愈,這猛一扭腰,瞬間就牽動了傷勢,但聽一聲短促的痛呼,人已一個趔趄重重摔倒在地上,看著她淚眼欲滴卻硬是不吭一聲的模樣無不叫人痛惜。

可近在咫尺的莫少英非但沒有上前相扶,更是雙手交叉過胸,冷嘲熱諷道:“哼,連路都不會走了,還出來管他人閑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初一!你還愣著做什麼?”

一旁初一重重應了聲,攙扶著青青再度坐上抬轎緩緩離去,臨走時,那青青卻再也未瞧莫少英一眼。

孔護法坐在堂上靜靜地看完這一切,忽然拍了拍手,眼有深意道:“少帥如此絕情,就不怕寒了廉貞使的心嗎?”

莫少英灑然一笑,道:“大丈夫成事,豈能為兒女私情所困?更何況,他廉貞使再如何聰明也只是個弱質女流,上不了臺面!”

“好!太好了,少帥有此覺悟何愁大事不成,那本護法這就在此坐等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