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賦稅攤派(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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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澈心道:“我以前聽xxtv的《百家講壇》時,偶爾聽那些史學教授講漢末時政,十句話裡有八句都是‘州郡以下,無不貪放狼藉’。教授們講到吏治貪腐時,憤慨非常,說這是亡國之兆。雖然本縣的縣君,輕徭薄賦,不事征斂,實乃本縣之福。縣君的確清明廉直,可是,也只是他自己清明廉直罷了。——便連這鄉中的斗食小吏也貪婪殘民!”
他問道:“這‘出一收二’又是從何時開始的?”
“到現在也是十幾年了。”
“你剛才說這錢是向鄉民徵收的,但是我忽然想起一事:我在任亭長時,為何從不曾有人來徵收此錢?”
“兩千錢不多,用不著每次都向全鄉徵收。本鄉十二個亭,幾十個裡,以亭為次,輪換著徵。兩月一次,一年徵收六回,各亭得兩年才能輪換一遍呢。”這佐吏見周澈似有沉吟,笑道,“君在任橫路亭長時,恩加小民,澤被諸裡,鄉民無不稱頌,小人對此也有耳聞。今君為鄉長,若還心念故地,可以如陳華一樣,等該到橫路的時候,給他們免掉就是了。”
周澈瞧了他一眼,心道:“這錢總有一個亭要出,給橫路免掉,不是加到別的亭頭上去了?我這是送恩德呢?還是拉仇恨呢?”說道,“那也不必。今次該輪到哪個亭了?”
“該宿亭了。”
周澈沉吟,想道:“為官當隨波逐流,前車後轍,遵從舊例。因為如果將舊例一改,後邊接任的官兒就難辦了。不過,我近日讀鄉舍的戶籍冊牘才知,諸亭、諸裡的百姓更是多有生計更加艱難的,如今深冬,天寒地凍,不知有多少人連衣食都不自給,這多出的錢怎忍心去收?我本非為當官兒而來,這舊例改了也就改了!”
徵八百錢、兩隻雞是縣裡批准的,周澈縱不願,也沒辦法,總不能“拿自家的錢給朝廷的郵置”。此乃大忌,落在有心人的眼裡,定會被質問,所以對縣廷的這個批准,從了也就從了,但是“出一收二”就過分了。
千六錢、四隻雞,平攤到每個人的身上,大亭的鄉民每人得出兩三個錢,小亭的鄉民每人得出四五個、五六個錢。一家五口,每戶就要出十幾個或二三十個錢。這看起來不多,但對那些赤貧的鄉民、對那些已被各種徭役賦稅壓得喘不過去來的窮苦百姓來說,卻是一個大數目。
這幾天翻看文牘,家訾不足千錢,家徒四壁,食不能飽、衣不能暖,連床被褥都沒有,不得不睡在草堆裡取暖的民戶比比皆是。——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如此近距離地在基層接觸到這些事,遠比此前的“聽聞”要來得震撼。他為此連著好幾夜都睡不著覺,半夜起來,披衣繞室,長吁短嘆,覺有塊壘在胸,既憐生民,又恨貪苛,深知這黃巾之亂雖動盪了海內,傷了天下的元氣,但一邊是民不聊生,一邊是橫徵暴斂,這百姓又怎能不揭竿?這天下又怎能不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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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橫路時,橫路百姓雖也貧困,但尚能度日,且他當時主要的心思都在保命上,所以施恩百姓,更多地是為了籠絡人心、聚集人眾,可是這一次,他決定廢除舊例,卻沒有別的心思摻雜,單純是為憐憫生民,在自己權力範圍內做一些能做的事情。
“我雖千方百計只為保命,但這鄉間的百姓一條條也是生命。”
他這邊一再沉吟,那佐吏有些不懂了,不就是徵收幾千錢麼?二十多年都這樣了,有什麼可反覆斟酌的?周澈打定主意,開口說道:“向鄉中徵錢既是由縣廷批准的,這規矩我也不能壞,但是‘出一收二’就不必了。這幾年接連疫病,前兩年的年景也不好,老百姓都不容易。”
佐吏急了,說道:“周君!這是舊例,怎麼能變?”
他本是跪坐在地上的,這會兒急得腰往前挺著,屁股都離開了腳後跟,變成了跽坐。
周澈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裳,雖不逾制,是小吏的服飾,但做工精細,腰帶上還懸了個玉佩,只觀外表就可知價值不菲,心道:“這小吏的一身衣裳裝飾也不知有多少是從這‘出一收二’裡來的。”臉上露出笑容,說道,“舊例也不是不能變的。百姓們這幾年辛苦,需要休養生息。”見其還要勸,知他心思,想了一想,為免他糾纏不休,乾脆地說道,“多出來的那雞和錢,我替他們出了就是。”
“啊?”佐吏不敢置信,張大嘴,呵出一團熱氣,確定似的追問道:“周君?你替他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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