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欺人太甚(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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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剛說道:“債主許氏不肯要錢,只要俺妻。”
“……。”
周澈扶他起來:“不要錢,只要人?卻是為何?”
邢剛欲待分說,猶豫地看了看周倉、韋強、裴元紹、慶鋒等人。周澈道:“你與我來後院細說。”
兩人來到後院,為免得前院人聽到,走到最裡頭的牆下站定說話。
邢剛這才說道:“那許家的放貸說,許家其實是在替潁川的陽翟黃氏放債,這點錢,黃氏看不在眼中,他們就是想要小人的婦人!若小人不從,便要請郡守將小人關入獄中。”
“許家放貸?陽翟黃氏?放債的不是許家?”
周澈聽得糊塗,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放高利貸雖然利大,但風險也大,為了保證借出去的錢能夠連本帶利地收回來,放債的人往往會藉助貴族、豪家的權勢催收貸息,收來的利息與貴族、豪家共分。同時,會僱傭一幫人做“放貸人”。就是替東家辦事做些擔保、收債之類。有資格做“放貸”的多為中家子弟,也就是家資十萬以上的中產之家的子弟,也有輕俠無賴。
“鄉亭”的許家雖是本鄉首富,但威勢不夠大,不足保證借債人老實還錢,故此與陽翟的黃家搭上了線,以此藉助黃家的聲威,保證借出去的錢不會打水漂。黃家乃天子乳母的親戚,便是郡太守也要讓他三分,遠的不敢說,只豫州境內,怕是沒有敢不還他們錢的人。
周澈將事情捋清楚了,想道:“所謂‘黃氏只想要阿剛的妻子’或許只是許家的託辭,借勢欺人。”他看著痛苦絕望的邢剛,想道,“阿剛是我的人,不管是不是許家的託辭,就算真是黃氏看上了他的妻子,我也決不能看著他忍受欺凌!”
他可以忍受袁術家奴的小覷,也可以不介意文倓的傲慢無禮,但卻絕不能坐看邢剛被迫獻妻。前兩者可以解釋美化為“胸懷寬廣,有容人之量”,而後者卻是純粹地受辱、被欺凌了。雖然受辱的、被欺凌的是邢剛,但一個不能為手下出頭的上司,算什麼上司?
之前,他出錢替邢剛還債是為了息事寧人,畢竟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雖然貸款的利息高了點,也只能怪邢剛的兄長。可如今對方卻不肯要錢,只要人,這就欺人太甚了。
他幾乎沒怎麼想,就做出了決定,問邢剛,說道:“當初你兄長借錢時,可與許家簽有債券?”
“有。”
“債券上以何物為擔保?”
“以田地為質。”
“質幾何?”
“每畝五百錢,質了八畝地,合計4千錢。”一畝地五百錢,如果要賣的話不會這麼便宜,但抵押貸款就像後世的當鋪一樣,可以贖回,所以價格低廉。
“除此之外,債券上可還有別的內容?比如若無錢還債,以你妻抵押?”
“沒有。”
周澈開始任職亭部後,除了練武就是熟讀律法。按照道理說,儘管為了還債,常有賣妻鬻子的現象出現,但至少在明面上,在債券上沒有人會光明正大地寫上,因為早在前秦時已有明文法律規定:“百姓有債,勿敢擅強質,擅強質及和受質者,皆貲二甲”。漢承秦制,亦有類似規定。
“既然如此,那許家要你妻抵債便是沒有根由。……,阿剛,你不必擔憂,且將許家那放貸的原話與我說上一遍。”
周澈的鎮定自若影響到了邢剛,他慢慢平靜下來,回憶與許家放貸見面的場景,轉述道:“那許家的放貸說:黃家手眼通天,實是他家看上了俺妻。俺若識趣,就老老實實地獻妻與之,不但欠的債可以全免,且還能再落得一萬錢入手。若不識趣,等黃家申告到郡中,就只有等郡吏來索人了。”
周澈笑道:“官寺雖有替債主索債之責,但欠債還錢就是,怎麼也扯不上你婦!……,你不必害怕,就等著看那‘黃家’怎麼向郡中申告,又且看那郡吏怎麼來索人!”
邢剛雖然粗壯,平素也仰慕遊俠的為人,但畢竟是個尋常的鄉人,一個小小的亭卒,他的威風最多也就對本亭的里民使使,別說面對黃家這樣的龐然大物,便是本鄉首富許家已是他仰視的物件,聽了周澈的寬慰,他擔憂依然,說道:“澈君,那黃家手眼通天,若真被他申告到郡中,小人怕?”
也難怪邢剛憂恐,俗雲:“寧負二千石,無負豪大家”。黃家藉助天子乳母程夫人的權勢,跋扈地方,威行州郡。
劉秀的東漢政權是靠莊園地主支援才建立起來的,所以對待地主比較寬容,豪強地主大都利用宗族血緣關係作為剝削勞動者的手段,使地主和農奴的關係罩上了一層溫情的面紗。當時,豪強地主常常聚族而居,在地方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