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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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傑自從這事兒之後,就在家歇了兩天,由週日到週一基本上都是屁股粘著椅子就不動了,只在一樓他那張長桌前敲字回答買家問題,又或是設計一下圖紙。他也不再“活力四射”地竄上跳下取貨裝箱了,而是把要從二樓拿的東西都寫在一張紙上,在傍晚時一次性上樓都拿下來,減少老是爬樓梯的痛苦。
他連早飯都不出去買了,都是顧孝成去那個寶石廣場一樓肯德基買回來的。而神奇的是,這兩天——也就是週末,老方竟然有事也沒有來。
現在是四月上旬,正是江南春光好的時候。清明節已過,意味著沒有雨水滋擾的一個長長的又春暉和煦的春天就在眼前了。江南這地方每年裡下雨的時候是比較集中的,一般也就是四月清明前“雨紛紛”那樣地小風疏雨地微微潤澤一下,再就是七月裡那個黃梅天前後會特大暴雨數天,其他時候都不用怕被下雨這事煩著,不像有的地方,一年裡雨量平均,一會兒來下一陣,一會兒來下一陣的,特別煩人。
當然這也只是對於不愛下雨的人來說,對於就是愛下雨、能夠手邊一杯茶又或是一邊喝罐啤酒憑窗聽雨聲的人來說就是另一回事了。對於老方來說,他就屬於那種不愛下雨的人,他腿腳已經不怎麼利索了,年紀大了後,又老怕會得風濕,所以他最喜歡晴天大太陽,一看到陰天就皺眉頭。而且別看他腳瘸,還老愛往外面跑,這一種性格倒還挺好的,不是成天慪在家裡的。
老方這種浯城人一般都辦有一張園林卡,一年三百來塊錢,卻可以憑卡任意去所有的浯城園林。年輕人不大愛去的,上了年紀的人卻總愛在天氣好的時候結伴去園林裡轉轉走走,沒有哪個地方的公園是能跟浯城的園林比的。加上老方有殘疾人證,一張園林卡才收三分之一的錢,也就是一百來塊錢。而平時別人買票進園林,一般也是一百來塊錢一次。老方更加覺得合算,所以每年在天好的日子裡,總是鉚起勁來地往園林裡晃蕩。雖說他再往那個裡面晃蕩也晃蕩不出哪怕一丁點的文人氣質來,可是他覺得起碼對他身體好。
老方這週末時就跟他以前的老鄰居一同去了一個園林,而這個週末恰恰是他兒子最“無助”的時候——週六剛被舊時同窗“誘x”了,週日又是屁股真地“疼”,它就是裡面某處地方老充血,充得他的腦袋也一直跟著昏昏沉沉的,總像是身體裡有一種擺脫不了的沉重。
老方週日晚上跟方傑發語音資訊,把他一天都做了什麼給約略地說了一說,還說:“我明天週一也不去你那裡了,就不補數了,我跟老吳約了明天再去另一個園林走走,他現在也退休了,在家也沒什麼事。”方傑發語音過去:“哦,好,你過馬路什麼的還是一樣注意安全。”
老方還不忘了關照:“啊對了,我看你這兩天在家也沒給他燉補鈣湯吧,你明天去買幾根豬大骨,你回來燉那個骨頭湯啊,給小顧喝,他那個骨頭還是要補補的。你就早上把它燉在鍋上,開小火,也不用怎麼看著。啊?別忘了。哦對了,別忘了買姜。”方傑不聽還行,一聽這話,心裡就有氣,想著沒把那人扔出去就不錯了,竟然還要他燉湯給他補補,補x啊補!他才需要補呢!現在那裡總是充血的一個狀態,那血就鼓脹在那裡,既排不出來,也收不回去,難受死了!唉,骨頭摔裂了,大夥兒都知道燉鍋骨頭湯給補補。可那兒裡面充血了,過分摩擦了,不知道有沒有人知道要燉點什麼補補。估計沒人知道吧,而且是這麼難以啟齒的事,也不好去問人。
小方因氣著,就沒有回應之前他爸老方的話,可是老方過了一會兒後又發來語音:“跟你說的聽見沒有?”方傑一看,語氣十分不好地回複了過去:“他補什麼補,我看他生龍活虎的,就是裝得好像腳不好的樣子,其實我看他那條左腿不知道多有力。不補!不燉!再給他補他都上天了!”小方是想著,要是把那人那條腿再補結實點的話,不知道那人又會來怎樣地“折磨”他。
老方一聽,卻並不明所以,就語音過來:“你怎麼回事!你這小孩怎麼老是一陣陣兒的,一會兒對人好點,一會兒又對人這副死麼踉蹌的樣子。”小方聽後,怕與他再言語糾纏下去,於是回複說:“唉,知道了爸,明天早上我就去買。”
其實放下手機來的時候,他是想著:我才不管他,誰去給他燉什麼湯。
方傑與老方說完話後,就在回答買家問題之餘,上網索檢“清涼敗火”、“緩解幹澀”這一類的字眼,可是看了半天,都是些什麼針對眼睛幹澀腫脹的清熱茶方又或是湯譜,可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又不對症,說得粗鄙一點,那真就是“此‘眼’非彼‘眼’”,喝了估計也不能幫到他現在的狀況。
他又十分頹然地嘆了一口氣,又準備搜尋什麼“清涼潤滑”之類的字眼。就在這時,大概是八點一刻的時候,顧孝成下樓來了,看了一眼方傑的後背,他知道方傑知道他下樓來了,可是卻仍然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根本不轉過頭來看向他。他還看到他迅速地把一個網頁視窗關閉,估計正在搜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顧孝成走了過去,就站在方傑背後。方傑忽然很緊張,他本來以為他只是下樓來倒點水喝——因為這小店裡的臺式淨水器就放在小廚房的煤氣灶旁,要喝水還是得下來倒,他們樓上會放一個大的涼水壺,一般一次接一壺上樓去再倒杯子裡喝。
方傑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是氣勢上都輸人一頭,這人住進來了後,原本是一天到晚扮成一個小媳婦臉的賤人,而到了此時此刻,卻又一蹴而成了一個土匪頭子,而他方傑就是這匪首新近擄獲的一名無辜良民。
唉,真是一想起這一兩日來的遽變,方傑就是滿腔的悽酸。
就像眼下,他鼻腔裡就是一陣酸溜溜的,他還無意識地吸溜了兩下鼻子。也不知顧孝成是不是聽見了他那兩下吸溜,就伸手撫了撫他後腦勺。撫得方傑怔了一下,所以當顧孝成把他網頁視窗又點開,查了一下他都揹著他索檢些什麼東西時,他竟然都忘了阻擋。
顧孝成一看,什麼清熱敗火,什麼緩解幹澀……
於是,他伏下身來,左臂半蜷起,支在方傑左側的桌上,右臂搭在方傑的右肩上,一邊看著電腦螢幕,一邊語重心長地說:“放心,那不是上火,也不是幹澀……只怪我的尺寸……可能還有時長……總之,過兩天就消了。”略頓了一下,還說:“我發現你絕對很耐x,我絕對相信你的體力……再過兩天,自然就沒事了。”
說完,右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來一管透明的東西,方傑往自己右邊略一偏頭,一看又是那種正反都是洋文的東西,他翻了翻白眼,而顧孝成卻說:“今天晚上你洗完澡,可以抹抹這個。”見方傑沒有把它接下的意思,又進而勸諫,語重心長:“常來我在紐國房東家的有三對gay,都挺好聊的,這是其中有個印紐混血的零號強力推薦的頂級蘆薈膠。”還補充:“絕對清涼,絕對敗火……粘膜也適用。”
方傑轉身推了他一把——要不是他下面痛,他一早飛腳踢過去了,現在卻只能靠他上半身長期搬貨的手臂的力量,一把推了過去,一邊嘴裡還說:“去你x的gay,你才是gay,你全家都是gay!”繼而一想,又不對,為什麼這人在那個鳥語國時,別人跟他說了那個膠他就買了,還山長水遠地帶回來,肯定也不會是自用的,難不成是一早就預謀好了的。他心裡這麼來回盤算了一下,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於是一直沉著一張臉。
顧孝成見這人竟然不服鈐束,於是將他整個人舉了起來,將那半張臺面上的電腦、三角尺、樣品等等都清空到了一角上,將他整個人翻了過來,屁股朝上,摁在桌上,說:“你不抹我幫你。”方傑掙紮著,又見他就伸手要來扒他褲子了,只能暫時屈服,說:“我抹我抹,我晚上自己抹。”直接變成了一條在砧板上任人隨意料理的肉。
顧孝成看了他兩眼,問:“你自己抹?”方傑點頭:“自己抹。”
顧孝成就把那膠留在了桌子上,跟著就又回樓上去了。
方傑這晚上洗完了澡,抹幹了身上,本來慣性地就要套內褲上身,一想還有那膠沒抹。他之前將那個膠收到了洗漱臺下面右側邊的第二層抽屜裡了——他這個洗漱臺的水池兩側的平臺算是大的,臺子下面左側是一個裡面沒有隔層的櫃子,右側是一溜三個抽屜。
他將膠取出,擠出來抹上,頓覺清涼無比,他簡直是貪戀這一剎那的舒適,於是弄得他自己就跟那種電腦看多了老有點眼幹的年輕人總是往自己眼裡滴清涼眼藥水似的,他就獨自裸身站在洗漱臺前,正對著那整面鏡子,一直也沒將內褲套上,一等後頭覺得涼勁退卻,又開始熱乎起來了後,他就再擠一點往那處抹去。就這麼一連抹了十數次才歇手。
然後他套上內褲與t恤,再往樓上走,不知怎的,竟有種腳底生風的輕盈感,他心裡還想:沒想到紐國的蘆薈膠就跟傳說中的紐國牛奶一樣好,而且又是一個“陳年老gay”把它介紹給顧孝成的,果然十分效驗,簡直立竿見影!不知道他們那邊的gay還有什麼好用的東西……
可想著想著,不覺大駭,繼而大聲在心中潑罵自己骨頭輕:真是輕骨頭、賤骨頭!那邊gay用什麼關你x事!
他還用了一個第二人稱“你”來罵他自己,足見他心裡那種咄罵的腔調是有多麼地惱怒。
他上樓去了後,見到那個先他一步洗好了澡的顧孝成正坐在被子裡。他們現在被套還是那個精梳棉的藏藍色的,不過就是裡頭的芯子換成了一個薄點的棉胎,畢竟現在天氣也開始漸漸暖了,這清明以後,連倒春寒的那種天氣也不再有了。
顧孝成抬頭瞥了他一眼,見他明顯腳步鬆快了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用了那管膠。可是他卻又不能跟他提什麼“膠”的事情,知道他正處於“新傷漸愈”的非常時期,有些事情最好不要提,不要說,一說就怕他惱。於是顧孝成就說起了別的話,問方傑:“我看其實你不必每天晚上都在電腦上待到九點,你可以掛在手機上,以後到了六點吃飯後也出去走走,那麼大一個商場就在家邊上,你不去逛,老窩在家裡也不好。”
方傑以前是想著他如果將聊天工具掛在移動裝置上,就顯得他們網店是沒有客服這一類的人力資源的一樣,顯得很不正規,所以一向也不是很願意這麼做,除非他白天時非得到人家廠裡去拿貨他才會用移動裝置上聊天工具。他聽顧孝成這樣說了後,也是無動於衷的樣子,只是走到他自己床側,掀了被子坐進去。
一個晚上都不跟顧孝成說話,完全將他當成誘x犯處理。
而第二天老方去完園林後,下午四點多就回到家了。一回到家就問方傑有沒有買豬大骨燉湯,方傑謊稱買了,燉了,說完了後就把手機一撇,根本不想再跟他爸說有關給顧孝成“補身”的事。
跟著老方又發語音給那時正在二樓的顧孝成,問他方傑有沒有燉骨頭湯給他喝——老方一向是與年輕人守在一起的,他時刻不忘朋友圈集贊一事,所以但凡見到一個新年輕人,但凡處得還不錯的,都要加人家的微信。而顧孝成有兩個微訊號,用一個號加了老方自然是無妨的。顧孝成聽老方這麼問,當然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他聲色變也沒變,就回了語音過去,說:“有燉的。”老方得到迴音肯定後,也就將這事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