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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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九點,兩人就出發去西丘園林了。這個園林比浯城其他園林奇特多了,最是有豐草長林、濃蔭蔽日的樣貌。而且地勢也有很多的起伏,就像是建在幾個小山丘上似的。
方傑除了要跟著顧孝成在那園林中“上山下海”,還得顧著他的買家們,時不時地要低頭回答一些問題。不過在手機上面的話,他都用訊x語音輸入,不需要總是打字進去,倒也省了不少輸入的麻煩。他走著走著,自己也在想,出來逛逛真好,手機上回答問題彷彿也更輕鬆了,畢竟是語音輸入成文字,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掛移動裝置不正規。
顧孝成在他回答人家問題時,倒也不吵他,只是領著他往園林裡各處景點遛去。走去斜塔那裡才發現已經根本不讓上了。顧孝成和方傑都已經好多年沒有來過這裡了,唯有記得小學來春遊時,還是讓上去的,不過得由當時的園林工作人員領著,分批次上去。還記得由塔內木梯級下來時,在第三層還不知是第四層的右手邊塔內壁上有一個小龕,裡面裝有據說是一位高僧的舍利子。沒想到現在已經完全封閉,再也不讓人上了,可能是怕有再多的損壞,傾斜得畢竟已經太厲害了。
不知怎的,兩個人心裡都有點遺憾,總有一種光陰易逝、光陰不再的感覺,莫名其妙會想到,機會也是稍縱即逝的,一不留神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像是這塔,現在再想上去,就已經沒有機會了,對它的內部就只剩下了記憶,而那記憶也已經變得模糊了,彷彿只有幾條紆曲的樓梯以及由外部透進來的幾縷光柱,把黑洞洞的塔內照成了明暗交錯的樣子,彷彿幾千年的潮濕都積存在裡面,再怎麼通風也排不出去似的。
兩個浯城本地人,到了今天才知道那個塔已經不讓進了,可見他們平時真地是不大關心這一方面的事情的。帶著幾絲遺憾,又往開處走,走到一個觀景臺,那觀景臺與那塔同在這丘陵的高處。觀景臺那裡有一臺投幣的望遠鏡,但兩人也沒什麼花錢來遠眺的興致,因為視力都不錯,就這麼看看就好了。一個在逐磨著一點事情,而另一個則把嘴湊到手機底部說話,一雙眼還抬了起來四下裡看看,似乎並不想讓可能經過的遊客聽到他往手機裡面說的是什麼。
等方傑這一次話說完了,顧孝成問他下不下去。因為觀景臺旁就是一長條的石樓梯,空空地懸著似的,夾道的不是山泥或樹木,而只有雕空的石欄杆。由上而下看,似乎有一點險峻的感覺。顧孝成關照方傑在這條石樓梯上就不要顧著講手機了。方傑瞥了他一眼,說他知道了。一路朝下走時,他心裡面是想著:不知我爸下週來不來,萬一他下週又要去什麼園林,又不來,我該怎麼提出讓他搬過來而讓顧孝成這家夥回他家住去呢?要不要先跟我爸通通氣……不行啊,我爸這人也說不準,不要到時候他覺得讓‘小顧’在我這裡住住也無所謂的,反而支援他再住在我這兒。要不要先跟我爸說呢?
方傑的人生硬生生被他自己給逼進了一條死衚衕、無尾巷,舉棋不定也委決不下,就連他最親的人——他爸,也不知能不能信得過,來與他“合謀”將顧孝成這“孽障”給送出門去。因為他畢竟不能跟他爸把話說明白了,比方說“爸,我不能讓顧孝成再住我這兒了,他那天晚上都把我□□了。”一說了這話,那老方肯定是要喊打喊殺地將‘小顧’給扯離自己兒子身邊的。可問題是這話方傑就打算將它爛在肚子裡,誰也不告訴。跟外頭人講起這話,他覺得丟臉;而跟他爸講起這話,又怕他爸因此傷心痛心。
所以這話就不能跟他爸老方提及,而老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肯定還是當小顧是個好人。
所以方傑現在就是走在一條無尾的死巷子裡頭,一頭是被磚壘起的牆堵上了,而另一頭就是那個越看就越顯得奸滑無匹的顧孝成。
而他自己又不敢單獨跟顧孝成提出讓他走的事,昨天晚上他也“見識”到了,那寫字桌兒的第二層抽屜裡那些“刑具”多得是,顧孝成極有可能就是一言不合就直接做的人。那到了那時,他被困在那一間小店裡,打也打不過他,跑也跑不過他,還不就得任人料理了。
顧孝成看方傑臉上昭昭然,淨是不安盤算著的神情,於是斜著眼一直盯著他的臉看。等方傑驚覺到他的“注視”之後,猛地回過神,嚇得趕快收住心思,轉而縱目四望。
他們中午還是回到寶石廣場那一片去吃午飯,雖然趕到時有點晚,都一點了。但他們之前一致認為景區的飯都不怎麼好吃,所以還是趕了回去。在寶石廣場另一間餐廳吃了午餐之後,又去了甜品站。要了一冷一熱的兩杯玉米飲,再兌了喝。
下午時,方傑在樓下照應著他自己網店上的事情。而顧孝成則在樓上跟他爸媽通話,問他們在紐國住得慣不慣。他們回答還行,並且關照他每週不要忘了找清潔公司去清理住處,還關照了家裡整個院子的紅外線穹頂一定要保持開著,出門的時候那個警報感應器的終端不要忘了帶在身上。他都一一應好,並想著已有很久沒找那家清潔公司去做清潔了,明天或許得回去一次,今天就跟他們約時間,明天讓他們去。
他爸還特意關照了他別忘了給湖邊那一小片梅圃施肥。他爸最關心的就是他家園子裡的那一小片梅圃與兩小片毗連的荷花池。冬去春來或夏盡秋初之際,總要親自補肥,可是今年因為不在家,所以只能關照兒子代為料理。顧孝成應承了,要他爸放心,說他會去施肥的。
這天晚上,顧孝成就問方傑明天能不能陪他回一趟家,說他家裡要找人來清潔兩個小時,所以要在家待兩個小時,到時候他可以在他房間裡上網照應他網店事務,而他則去給梅圃施肥。方傑看他說得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好像他家的事也是他方傑的事一樣,他回去料理家務清潔事項,那他方傑也得陪著過去照應一份似的。方傑心中十分不認同他的這種態度與想法,覺得與自己並不相關,況且他現在腿腳已經十分便利了,自己打車回去又怎樣,還非得找人作陪。
可方傑忽然又一想,萬一這廝回家裡去又拿了一堆東西裝袋子裡面運過來,那可怎麼辦,現在是趕他走還趕不及,別到時候再運來一批,那他真地就能在這裡紮根了,那可就真沒有辦法補救了。就像是一棟被白蟻蛀空的木房子,只有推倒,是沒有辦法清除蟻害,再穩固房子的,這叫病入膏肓。
為了防止顧孝成這禍害進一步蛀蝕他這一間辛苦租下、維持的小店,方傑“欣然”應允了。顧孝成見方傑這麼爽快地肯陪自己回家裡去料理家務事項,也表現得十分高興。
第二天,顧孝成是和清潔公司約好下午三點到五點的時段。他與方傑三點差五分就已趕到家門口,而清潔公司的人已經來了。方傑站在那門口時,看著一隊人馬將一些小到桶、盆、抹布、地板清潔劑,大到高壓冷水清洗機、脈沖除塵機往顧家的園子裡搬時,方傑有點被這陣仗鎮住了,因為有些大型清潔裝置他只在一些西丘區的小廠裡面見過,都是工業除塵的裝置,沒想到顧孝成他家的家用清潔也用得上。他忽然想到當初第一次來時,顧孝成說他摔斷腿了,他那晚上還誤以為顧家這偌大的一個園子的清潔工作都是顧家三口自己做的,原來搞了半天,人家是富貴人,有些事情是絕對不會自己動手的,原來都是請清潔公司裡的這麼多人來短時高效清理的。
枉他當時還有那麼幾分的同情,想著他家裡地方大,有不便之處,他清理時一時失了腳,給摔著了。
他看著這些往裡搬抬裝置以及用具的幢幢的人影,他一時間又有些酸溜溜的,想著自己一會兒回到家裡去還得拿個拖把把一二樓的地都拖一遍,他心裡有了這對比,就有點不是滋味——也不是嫉妒的那種不是滋味,只是覺得人和人真是不能比的,因此而産生的一種感嘆而已。每週日做清潔是他的一個必做事項,除了上個星期天沒做,因為那時他自己頭一天晚上剛被“做”完,屁股實在是痛,他連路都不想走,更別提什麼做清潔了。
那一隊清潔人員進去後,顧孝成和方傑也跟著進去了,鎖了門。
接下來,清潔人員清潔,顧孝成則去他家一個隔開的後院的車庫裡拿肥料與鏟子,去給梅圃施肥。而方傑則是坐在顧孝成房間寫字臺上上網。因為不想登陸顧孝成這裡的桌上型電腦,所以他仍舊是用手機上的網店聊天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