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咔噠一聲被拉開, 年安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他沒看站在門口的宓母和唐恭, 只是在與蔡司寒擦肩而過的時候,淡淡地對他說了句回去。

蔡司寒目光在宓時晏身上一掃而過,他看著躺在地上的那封離婚協議書,以及最下面寫著的名字,終於收回視線, 什麼也沒說,轉身跟著年安下了樓梯。

宓時晏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他望著門口的人,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腳步的離婚協議書,蹲下身,慢吞吞地把它撿起,指腹擦過年安的名字, 未幹的墨水被擦出殘影。他抬起手, 看著指腹處些許並不明顯的黑色印記,終於慢慢晃過了神。

窗戶沒關,今天的天不算晴朗,沒有太陽, 風肆意地灌入房間,捲起窗簾,吹起發梢與屋內的一切, 更是將手裡的薄紙吹得上下飄動。

宓母終是不忍, 上前, 看著自己憔悴的兒子,她重重嘆了口氣,低語安慰道:“都會過去的……”

宓時晏沒說話,他打著赤腳蹲在地上,看著手裡的離婚協議書,方才滿腔憤怒盡數退去,過去無數個日夜期盼的事情終於如願以償,他卻沒有半點喜悅,耳朵什麼都聽不見,嗡鳴不斷。他變成了廢品站裡被人遺棄的音響,即便通上電,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宓時晏知道,過不去了。

年安不要他了。

他盼了一年多的離婚協議書,曾經無數個日夜都曾期盼著年安什麼時候能夠簽下,如今卻成了一把劃破他心髒的利刃,刺的他心口鈍疼,宛若整個靈魂都被撕碎。

可那又如何。年安就是不要他了。

“關了這麼多天,腦子也該清醒了。我給你訂了後天早上回國的機票,今明兩天休息下,整理好東西,大後天是工作日,國內的民政局開始上班,早上就回去。”門口突然無聲無息地走來一位老人,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蹲在地上半點動靜也沒有的宓時晏,冷然道,“回去了,就去把離婚證辦了。”

宓時晏一動不動,片刻後,他抬起臉,露出通紅的雙目,直直望向老人:“你早就預料好了,對嗎?”

老人眉頭一皺,抬起手中的柺杖,用力往地上一篤,怒道:“你放肆!我是你爺爺!”

“爺爺就了不起嗎?”宓時晏捏著手裡的離婚協議書,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抬起下巴,瞪著雙目,冷漠道,“爺爺就可以不把孫子當人看嗎?”

爺孫兩氣氛緊張的對峙片刻,宓爺爺突然斂了眉頭,說:“我只是給了你離婚協議書,簽名的人,可是他。”

宓時晏身體一顫。

宓爺爺接著道:“這婚,你不離也得離。”

離開宓家後,車子向前駛了一段路,年安才說:“介意我抽根煙?”

蔡司寒說:“沒事。”

年安這才開啟窗戶,任由風肆虐地吹進來,他從口袋裡翻出一根,咬在嘴裡,點燃,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夾著煙的手一頓,稍許回過神,才重重地吸了一口。

“回去嗎?”蔡司寒問道。

年安吐出煙霧,眯著眼睛眺望遠方:“不了,你隨便找個地兒放我下去就行,我待會直接去機場。”

蔡司寒點點頭:“也行,那先去吃個飯吧,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待會送你去機場好了。”

年安想說不用,然而蔡司寒已經在一家餐廳前停下車,並說:“我可還等著你上次欠我的那頓飯呢。”

年安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失笑道:“行了,走吧。”

這次,蔡司寒選的是一家中式餐廳,味道在國裡,可以說是偏正宗的了。因為正值午飯時間,店裡人滿為患,年安沒什麼胃口,草草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蔡司寒也不在意,慢吞吞的跟他搭話。

“我聽說小姨說,你來之前,在國內買了什麼版權?”蔡司寒突然問道。

年安“嗯?”了一聲:“是買了,怎麼?”

蔡司寒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蔡家這次決定把事業重心轉移至國內,也是深思熟慮幾年下來的結果,但要轉移也不是簡單事。之前爺爺給年氏注資的那筆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當然,這是他的決定,我自然沒什麼意見,所以我目前的想法是,先到國內探查下市場,哪個市場最好入手。”

年安挑了挑眉:“所以你覺得娛樂圈最好入手?”

蔡司寒露出一個明瞭的笑容:“之前我調查過國內的娛樂圈市場,行情一般,出頭難,要求高,缺乏新鮮血液的注入,總的來說,這個圈子還處於懵懂階段,不夠完善。但是擴充套件價值很高,”他眼裡帶笑,與年安對視,“有興趣合作嗎?”

他話音剛落,旁邊突然有人走來,“安哥?!”

年安抬起頭,只見羅光正站在旁邊,他表情驚喜地看著年安,見自己沒認錯人,立馬笑彎了眼睛:“你什麼時候來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