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容離去。

折文靜臉色極差,泫然若泣。

梁惠碰巧見了,問:“折公子,恕我問一句,你心儀武將軍,是什麼緣由?”

武琥也在,雖然極不耐煩,但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沒有離去,反而在認真地聽兩人對話。

“世人見我不顧臉面求能為武容持帚,必然以為我是為了將軍眼前炙手可熱的權勢,其實不是。”折文靜太傷心,也太意外了,不顧武琥在場,回答說:“我少年時聽故事總是充滿了幻想,祝英臺男扮女裝,白郎君化身為人報恩。母親的要求又高,心中多困頓。有一次山中遇險。武容不顧自己受傷,救了我,射殺了匪徒。我因此對她情根深種,此生不變。惠哥哥,你也是男人,想必能夠明白我的感受?”

“英雄救美,男人最是受不了。”梁惠同意,可是又不擔憂地說,“可是,你沒有想過,也許武將軍當時只是為了救人,並沒有想別的?”

“我知道。”折文靜的表情充滿了無可奈何,說,“她就是為了救人。對我,並無男女之情,我知道。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給出來的心,不能收回去。她救了我,她救過我,在那時救我的人是她而不是別人,並沒有別人來救我。惠哥哥,你也是男人,一定能明白,在這世上,身為男子,有諸多恐懼,可是待在她身邊,讓我覺得安全。”

“武將軍保護了很多人,能讓很多人覺得安全,不過可能在你看來是不同的。”梁惠忍不住說,“這番話,你應該去和將軍說。”

“不用說,她都知道。”折文靜瑤瑤頭,秀麗的臉龐滿是挫敗,“將軍都知道。話說得太滿。將軍不耐煩,就會趕我走了。不然,看在母親的樣子,總不會對我太失禮。”

“折公子,你這又是何必?”以武容對沈青禾的感情,折文靜沒有半點機會,這是一個深陷苦海的痴情男子。

“原來是因為這樣。”武琥不知道在想什麼,喃喃自語。梁惠見兩人似有古怪,不欲摻和,行禮後便趕緊離開了,也不管這兩人孤男寡女是否符合禮節。

折文靜凝視武琥,問:“你為什麼不說?”

武琥下意識回答:“我為什麼要說?”察覺折文靜在語言上下陷阱,明白過來,順勢反問,“再說,我要說,又該說些什麼?有什麼可說的?”武琥一笑,一掃鬱悶神色,恢複平日的神采。

折文靜繼續問:“你看武容這麼苦惱,若是告訴她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足以令我名譽掃地,也讓武容少了我這個麻煩,可是你沒有。”

武琥“哼”了一聲,說:“你終於想起來我是誰了。”

“永世不忘。”折文靜說,“只是你長大了,相貌上有了改變,一開始的時候沒認出來。”

武琥不滿道:“什麼叫我長大了?一個個都把我當小孩子,我今年十九歲了,已經成年了!”

折文靜破涕一笑,道:“動不動就報自己的年齡,還說不是小孩子。”

武琥更生氣了。轉身就要走。

折文靜叫住她,說:“無論如何,我感謝你的沉默。”

武琥不屑道:“你當時想殺了我。”

“無論當時你看光了哪個男子的身子,都會想殺了你。如果可以,我現在仍舊想殺了你,可是時局不允許。”

武琥凝視折文靜,說:“這麼說來,我當時應該要了你,省得你現在惦記著我的性命。”

折文靜神情輕蔑,吐了一句:“乳臭未幹。”

武琥走近了幾步,威脅道:“現在補上幾年前沒做的事,還來得及。”

武琥身形已成,不比前幾年是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雖然在浴桶內被這個丫頭看了身子去,還被拿匕首抵在脖頸上,到底知道這個小丫頭片子不過是個小孩子。眼下,面前是成年女子,卻不能小覷了。

折文靜不動聲色後退了幾步,道:“聽聞武將軍唯一的妹子,琥娘子曾經走失過幾年,沒有人知道你這幾年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武容憐你受了委屈,也不問。你不怕她知道嗎?”

武琥脾性最是暴烈,難得她此刻還能和折文靜好言好語,沒動起手來,見這個男人打算威脅她,問:“難道你以為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你又知道些什麼?環州城的情報網都做到我那裡去了?你若是想與我成就好事,盡管說。”伸手搭在折文靜右肩上拍了拍,大笑而去。

折文靜羞紅了臉,忍不住唾了一口:“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