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門(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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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容搓搓手,嘿嘿一笑。原來武容今天早上特意求了機會帶沈青禾來見長公主,這才晚了。沈青禾看著武容的憨樣,也笑。長公主殊無笑意。
沈青禾看見長公主面無表情,無動於衷的模樣,心裡噶當一宣告白過來:傳言武容因生母的緣故不得長公主待見,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沈青禾是個伶俐人,見武容絞盡腦汁也搜刮不出詞句,連忙說:“臣有幸在宮宴上得見長公主玉顏,今日一見,果然國色天香,更勝往昔。”
“你倒是嘴甜,難怪太後、皇後都喜歡你。”長公主又問,“去見過太傅沒有?”這一句是問武容。
武容笑道:“見過了。”
見過了,卻沒有訊息?“沒同意?”長公主明白過來,沈太傅是看不上他的傻女兒,正拖著呢,冷笑一聲,道,“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帶到了我的跟前。”
這是指責她太心急,武容面上一哂,支吾地說:“是女兒提親太心急,雁禮沒準備好,難得沈太傅沒怪罪。想著,總是要讓父親見上一見的。”
長公主不耐煩地打斷道:“行了,你要說什麼我都明白,人我也見了。下去吧,留著我和沈公子說會兒話。”
長公主要單獨見沈青禾,這倒是武容沒有想到的。沈青禾面上也帶著疑惑。武容馬上想要握住沈青禾的手安慰,想到在長公主面前不該如此孟浪,又硬生生地收回了手。轉而向沈青禾示意:“不要擔心。”溫順地向長公主行禮告退:“父親,那女兒就先退下了。”
武容走後,沈青禾獨自面對長公主,緊張了不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慣性是多麼依賴武容。
長公主看著沈青禾,面上似笑非笑,眼中似有嘲諷之意,問:“沈公子,孤記得你是十幾歲便入了宮,為安平伴讀。”
“是十三歲。”沈青禾低眉順目,回答道,“長公主殿下好記性。”
長公主接著問:“那你可知沈太傅送你入宮是為何?”
這?長公主問話的誤導性太嚴重了,沈青禾不知道長公主問這個是什麼意思,如實回答道:“是為了養公主徽柔懿恭,懷保小民之德。”
長公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真是石破天驚,難怪當年惹得神武將軍神魂顛倒。只見長公主將手中摺扇從一隻手換到另一隻手,敲擊了書案幾下,笑道:“容兒是個蠢貨。沈老婆子那個老巫婆吊著容兒不說,連你也合夥騙到了孤的面前。聽說沈巫婆已經收下了齊王姚巳的聘禮,在你被太女始亂終棄之後很快就找到了下家。你們母子倆撒了個逆天大謊,還撞到了孤的面前,是以為天下人都和容兒一樣,是個蠢貨嗎?”
“什麼?”沈青禾漲紅了臉,又驚又怒,驀地站了起來,一不小心撞倒了書案,白瓷杯掉在地上碎了,滾燙的熱茶灑在沈青禾綠色衣裙上,沈青禾太過震驚,渾然不覺。
門外武容聽到動靜,不知怎麼個情況,想進來又不敢,高聲問:“阿禾,怎麼了?”
沈青禾冷靜地高聲回答:“沒什麼,我沒事,不小心打碎了茶杯。”
“阿禾?”這麼年輕的孩子,在作假上並不擅長,長公主明白過來:“你不知道。”
沈青禾嘴唇輕顫,嚇得說不出話來。母親收了齊王的聘禮?三皇女姚巳?在答應了武容的提親之後,為什麼他不知道?
長公主是個絕頂聰明的,他又年長二人十多歲,閱人無數。見到沈青禾的反應明白過來:這個傻小子拒絕了太女,看上了傻容兒是真。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家人要把他賣了,也是真。
人年輕的時候哪有不犯蠢的?直到真的被賣了才會明白過來,被賣過一次的長公主深有體會。眼看著這個年輕人要有和自己一樣的悲慘人生,他心中生出不忍來,臉色也和煦過來,道:“你怎樣想,沈老巫婆怎樣想,我不管。甚至傻容兒被你們騙了,我是柔弱之人,也管不著。只是,若是被魏博那人知道了你們母子耍著她寶貝女兒玩兒,有什麼下場,你自己掂量吧。”長公主說完,滿面倦容。
沈青禾一句話也答不上,嚅嚅說:“殿下,臣先告退。”
青年男子逃也似的走了。長公主為嚇到他感到抱歉,喃喃自語道:“人,通常是前二十年決定了一生。要慎重啊。”
沈青禾出來時面無人色,武容見沈青禾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長公主和他說了什麼,忙關心地問:“怎麼了?”
沈青禾強言歡笑,搖了搖頭回答道:“沒什麼。”
很多年以後,沈青禾想起這一日的情景明白過來:他自詡聰慧過人,又自幼得宮中眾人誇贊吹捧,便當了真。武容雖然勇猛過人,卻不長於謀算。所以他雖然真心愛慕武容,遇事卻下意識不和武容商量,常常自己拿主意。便是有什麼事,他為了武容好,為了保護武容,什麼都不和武容說,導致他們在一起那幾年,雖然甜蜜,卻相知甚少。
可惜他年輕的時候,並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