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這才意識到,他可能是可以辨識自己話語的真假。

不想暴露過多資訊的小短劍默默的將荷包拿了過來,烏黑的眼眸卻一直安靜的注視著白澤,“要我還給你嗎?”

白澤直起身,雙手舉高伸了個懶腰,然後用自己特有的,有些輕慢的聲音回答道,“算了,還是送給你吧,你身上的陰氣太重了,留著也好。”

嗯?等等,什麼陰氣?小魚被白澤的話嚇了一跳,她連忙從床上爬了下來,眼眸裡氤氳著的睡意一下子完全消散了。

“陰氣太重是……什麼意思?”

白澤眨了眨眼,他的目光在小魚身上轉了一圈,單手撫上了下巴,他眼角的紅痕在有些陰暗的房間裡顯出了一些妖冶的色澤。

“這一點,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他笑著說道,然後意味不明的朝著小魚揮了揮手,“我還蠻喜歡你的,你可不要沾染上不該沾染的汙穢啊。”

小魚並不傻,到了這種時候,她大概也猜到了白澤是看到了自己身上烙印上的,暗墮陣法殘留的痕跡。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對方。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算算時間,也該到了專諸練劍的時候了。小魚調整了自己的呼吸,卡在嗓子裡的那個問題,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去。

她之所以承諾自己永遠不會暗墮,只是因為大家不喜歡。

但是,但是她一直不明白,如果初心不改,即使暗墮也能夠保持本心的話,那為什麼不透過暗墮,獲得更大的力量呢?

她也明白,也許正是因為懷有著這樣的疑問,那棵神樹才會頻繁的出現在她的夢裡,那位審神者才會選擇她作為暗墮實驗的物件。

這份疑問,是絕對不能說出去的。於是她露出了一個微微有些遺憾的表情,繞過白澤走到了門口。

“我要出去呆一會兒,可能會晚一點回來。”在推開門之前,她扭頭對白澤叮囑道,順便告訴她不要到處亂跑。

白澤在她起身的瞬間就坐到了床上,他微笑著朝著小魚招了招手,卻在對方出去的時候,像是找到了什麼樂趣一樣,輕聲感嘆了一句,“哎呀哎呀,這可真是有趣,身於岔路之中嗎?”

能夠窺知未來殘影的神獸身體向後一仰,穩穩的躺倒在了床上,“雖然看起來兩條路那一邊都差不多,但是如果買錯了的話,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白澤的喃語沒有傳達到小魚那裡,已經和專諸完全混熟了的小短劍,此刻已經恢複了平時的小啞女人設,端著茶杯朝著專諸走去。

但是,在快要走到專諸平時練習的地方時,她卻聽到了公子光的聲音。

“光打算後日就以宴請之名將王僚引來,王僚生性多疑,到時候請義士將短劍置於魚腹之中,尋機刺殺。”

小魚的腳步猛地頓住了,她這才意識到,刺殺吳王僚的日期,已經近了。

但是好奇怪,她一邊想著,一邊低頭看著茶杯中,因為自己的手指顫抖而微微晃動的水面。

為什麼我竟然會覺得,有些難過呢?

她不解的微微皺起了眉頭,覺得這份情緒來的有些莫名其妙。她一直是很尊敬專諸的,這位勇敢的此刻,在面對死亡之時,總是顯得十分冷靜,他已經決定這樣去做,並且覺得這是對的。

在墓地中沉睡著的數個夜晚,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專諸的決定,但是現在,她卻不斷的在心裡詢問著面前面色堅毅的男子,這樣做真的是值得的嗎?

她不由的想起了三日月說過的話,化為人類之後所要承載的感情,一定比她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她的手指在杯沿附近摸索了一下,突然明白了時之政府為什麼將她的修行地點定在這個時間點。

恐怕……他們比她更早的察覺到了自己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