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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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後,杏子見藤原不動茶盞,就換上一小杯兌了青檸汁的馬天尼,端到他面前。那是可以消除疲勞的好酒。杏子時常會制給藤原飲用。
藤原一口喝盡,冷聲道:“你都聽見了吧?”
“是。”
“你怎麼想?”
“我也不知道,畢竟是大事,任何一步走錯都很危險。但我想任何會威脅您的事,哪怕只是一片落葉,您也應當把樹給砍掉。”
藤原頷首道:“你說的是。但是松葉屋如果真的是河村的地方,那裡面一定也藏有不少東西。那東西對他有價值,對我們也自然可以。”
杏子同意他的觀點,冷冷一笑,又給他倒上一杯:“剛才神原太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她沒有說全。”
“嗯?什麼意思?”
杏子說:“著火時,有人會不管其他身外之物,先顧自己逃命,有人會衝進火海里去救愛人或是孩子,有人會第一時間去取錢財。無論是哪一種,無非是選擇對他而言最寶貴的東西。很多事在毀滅之際,才會一覽無餘。”
藤原聽後發出陰森的笑聲。杏子伏在他耳邊低語道:“千奈也是松葉屋出來的。”
“你討厭她嗎?”藤原當然記得很清楚,卻並沒有當做一回事看待,隨時都能把她處理掉,故意逗弄杏子。
“是啊,很討厭她。”年輕的杏子顯出輕蔑之色。
很快各路電話蜂擁而至,全都圍繞日暮家失火的事。其中失火的原因,自然也是大家最關心的話題。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當廢墟下的屍體全被找出後,人數卻無法吻合。從死者殘存的服飾與物件上看,正是良太與那位無人知曉的準新娘莫名失蹤。此事在很短暫的時間內躋身近幾年的懸案榜,眾說紛紜,爭論不休。河村也送來慰問,並表示願意傾力幫助調查,但藤原斷然謝絕他的好意,理由是:終歸是自己下屬的事,不想勞煩別人。
兩天後的晚上,藤原的下屬鬚毛駒中尉,又照舊往松葉屋去縱情聲色。現在是松葉屋的繼承人——實穗早就挑中的養女小山芽衣在打理茶屋諸事。鬚毛駒單點了常伺候他的雪子。
待酒肉上桌,侍女掩門退下。鬚毛駒把彈奏的二人也趕出去。那是他一貫的作風,最喜歡二人世界,不願被人打擾。
雪子伏在他身邊,小鳥依人地斟酒。
鬚毛駒卻把手壓在壺口,制止道:“唉,今天我自帶了一瓶美酒,是藤原中將送給我的。我特意拿來跟你共享。”
他拿出身邊一個酒瓶,剛才確實是他一路親手拿著走進房間。
雪子笑道:“那好啊,您一定是喝膩了茶屋裡的酒。”
“聽說這酒和生魚片配在一起就沒滋味了,要跟牛肉搭配。你去吩咐一下,讓廚房做個烤牛肉送來吧。你知道我的口味,須得你親自去,別人說不清楚。”
“知道啦。您可真是來得巧,今天早上確實有很好的牛肉送來。您稍等我一會兒。”雪子款款起身,扭著小碎步,先跪下再開門,再跪下再關門,光是踏出一道木門,就花費比常人多幾倍的時間。
門一掩上,河村拔出酒瓶上的木塞,推開窗戶,將裡面的火油沿著木牆倒下。他把空瓶子往外擲去,劃亮一根竄動的火柴。
當下風乾物燥,火焰不消一刻鐘時間,就已將松葉屋圍得水洩不通。竟然也無幾人往外逃竄。小山芽衣嚇得花容失色,忙命僱傭來的僕人去挑水搬沙滅火,眼見杯水根本制止不住茶屋的毀滅。她立刻跑到後院,撬開地窖的門,於存放美酒的木箱最後方,開啟一個保險箱。裡面有一堆珠寶與紙張照片。
芽衣用包袱裹好,剛跑出地窖,就被兩個漠然立在地窖口的人用繩索捆住。珠寶散落一地,那疊紙張被交到背朝他們的鬚毛駒手上。上面寫著藤原下屬的隱秘事件,還有不少契約與私交的照片。
實穗告誡過芽衣:那不是對某某人的忠誠,準確的說,是能換來榮華富貴的利器。真正的繼承品並不是茶屋。
各人都有各自的小陣營,而每個小陣營下又藏有成百上千獨立隱埋的心思,形成混亂而和諧的唯一旗幟。
若是都浮上臺面,必定又是一場新的戰爭。他不跟人廢話,立刻沿著圍牆離開。他挑出對自己很不利的那一張撕毀,留下一部分雖有不利卻無關緊要的證據,往特工部出發。
芽衣發了瘋似的掙扎,被那兩個人扛進廚房。她發現遍佈油汙水垢的廚房裡,竟攤坐著幾十個珠光寶氣的藝伎。她們蓬頭垢面,卻發不出哭嚷聲。四肢與口舌雙目都被封住。在場基本已是全茶屋的人。
芽衣不再掙扎,眼珠瞪得極大,似是失明,根本不必再用黑布遮掩。兩個男人也沒有把她的眼睛遮住,把她砸在地上後,二話不說,直接砸碎十幾個火油瓶,抽出爐灶下的一捆柴火,往地上扔去。
鐵盆裡的炭火不停往上竄動,卻依然無法給予周圍與生俱來的溫度。
其實謝誠至對於身上的新傷口並沒有多大的反應,甚至比行刑人更淡漠。他尚存的感覺唯有腿間隱隱發作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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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裡總是比外界要陰暗潮溼許多,圍滿連陽光也無法滲透的銅牆鐵壁。他想起十多年前,也見過同樣的一個房間。曾經他為灰塵所刺傷的雙目,如今因血的浸漬再次無法睜開,眼前總是一團混濁的陰影。
他發現,原來他的前方與過去,並沒有什麼區別。他忽然笑了起來。
藤原動了大怒,命獄卒將鐵錐深扎入他的膝間。謝誠至猶如痙攣般劇烈抽動,刑凳和鎖鏈又一次隨著慘叫聲發抖。很快他只餘下微弱的喘息,殘存的笑意來不及褪去,僵死在唇角。
“藤原君,你問出什麼了嗎?”河村迎上去,笑道:“謝先生可是很專業的刺客,聽聞他是戴先生一手帶出來的,和鬧事的幼稚學生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