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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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黛一臉無語,呵氣道:“是個有精神病的少年。”
景行捧著書,笑得差點斷氣。兩個客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他們。春黛一臉淡定地對他們丟擲笑靨,立刻讓兩個男學生屏住呼吸。“別見怪,他有精神病。”
三個人各自從住的地方附近買來零食,也會聊起彼此曾經的事。
春黛說:“我十六歲的時候,村子裡有個小鬼一直對我有意思。長得挺俊俏的,又念過書,但沒想到是個孬種,明明是他死纏爛打,結果反而跟別人說我先勾引的他,編出的故事像真的一樣,害我被我家老頭子打個半死。後來有一回他在河裡洗澡,我故意走到上游去刷馬桶。但是他根本不敢衝上岸罵我,你們猜為什麼?”
景行不明白,忍笑搖頭。
邵曉慧噗嗤一笑,指著春黛說:“你肯定事先把他的衣服給扔了是吧?”
“說中一半。不是扔了,我就是用他的衣服褲子擦的馬桶。他向我划過來,我就趁機把另一個還沒洗的,舀了半桶水,全潑他臉上去了,然後我就跑了唄。”
邵曉慧在前俯後仰中,驚訝地問:“李姐,你以前還刷過馬桶啊。”她不敢相信眼前穿金戴銀的俏麗女子曾經做過那種粗活。
“我是南京下面一個窮山村裡出來的,什麼活沒幹過。”
“哦~那你的名字是誰給你取的啊?真好聽,不像是窮山村裡的人會取的名字啊。”
春黛用指尖轉動著腕上的金鐲子,漫不經心地說:“找了個會算命的瞎子,讓他幫我改的名字。”
“這樣啊,那後來呢,後來他就沒有找你麻煩嗎?”
她輕描淡寫地說:“後來啊,後來我就從家裡逃出來了唄。”
邵曉慧沒有再問下去。她知道春黛做過王渝謙的姨太太,把話題岔開,又罵起她最怨恨的家人,咬了一口核桃酥,“反正我就是死,也不會再讓他們看見的。就他們那副像是被耗子啃過的德性,怕是誰好心把我送回去,都會被他們憑屍敲詐。”
今天邵曉慧始終都沒有出現,春黛也沒有來。上午照常一個客人都沒有。景行打掃乾淨後,一直在複習英文。直到下午兩點,春黛才慢悠悠地走進來。她像是沒有睡好,即使妝容精緻,但顯得無精打采。她左右瞄了一眼,問:“就你一個人?邵曉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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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一直沒來。”
“怎麼搞的,昨晚也沒說要請假啊。真是見鬼,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麼。該不是把店裡的錢都拐走,跑路了吧?”她口吻輕鬆地開起玩笑,靠在椅子上說:“我還想今晚把店門關了,找她陪我一起去逛商場。”
“不用關,我今天沒事,可以在店裡看著。”
景行打算等人到齊再說辭職的事。他已經想好了藉口:大三新學期課程變多,他已無心力分神做兼職。
春黛打了個哈欠:“你一起去啊,我請客吃飯,再給你也買兩件像樣的衣服。你看看你穿的,跟在北平時有區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苛待員工。”
景行淺笑道:“你不掙錢啦?週末晚上可是生意最好的時段。”
她居然嘆了一口氣,闊氣地說:“不掙了,先玩個舒心再說。光會掙不會花,算什麼本事。”
她提起電話的聽筒,撥了一串號碼,打給邵曉慧的房東。然而接通後,那邊卻說昨天晚上沒見到她回來。春黛請她去房間幫忙看看。大約三分鐘後,房東的話語聲才再度傳來。這段時間,春黛一直舉著聽筒。
“我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房間裡沒人。看來她真的是一晚上沒有回來。”
春黛幾乎是把聽筒砸回支撐架上,將景行嚇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緊張地說:“你快跟我走,去警察局看看。”
他們一下午問了咖啡館和她租的房子附近的三家警局,都沒有任何結果。邵曉慧就像是在世界上憑空消失一般。返回的途中,春黛默不作聲,景行亦有氣無力,當經過一條弄堂時,景行先是看見一攤烏黑的血跡,上面還覆蓋著幾片紅色的碎布。然後他立刻發現一輛木板車邊有兩塊點心。他認得出那就是他學會烤的餅乾。
他把視線挪向身側,春黛猶如一具豔麗的石像,盯著那一攤狼藉。
她說:“我們回去吧。”
景行想說的話一直卡在喉嚨口,他仍是無法確定邵曉慧遭遇何事,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悸動與劇烈的壓迫感堵在他的心口。
春黛一回到咖啡館,把門從裡面鎖上。長久的寂靜之中,她叫了聲:“景行。”
景行抬起頭看她。
“不要再管這件事了。”
他一言不發。
春黛說:“我想把咖啡館關了,店面也盤給別人,不想再做了。”
景行還是沒說一句話,默然凝視著她幾近褪色的臉。
她開啟抽屜,數清裡面所有的錢,數了一遍又一遍。一共兩百三十七元,她用信封裝好全部都給了景行,僵硬地勾起一抹笑:“好聚好散。”
景行仍是沉默。她把信封架在景行的手背,低聲笑道:“你還記得,你和我說的那個生鏽時鐘的故事嗎?你也往前走,別再往回看。即使你回到過去,那段時間也照樣是生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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