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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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三人回到家,春雲立刻上前,沉默地等待吩咐。王渝謙對嘉明說:“你回房間去,早點睡覺,不要以為明天是週末,就可以鬧到半夜。”
“知道了。”
他又說:“晚上我要在書房做事,不用送茶進來了。”
春雲看出王渝謙神色有異,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說:“二少爺去洗澡吧,我去給你準備。”
嘉明點點頭,跟著她上樓去了。他在原地站了會兒,等若昕喝了杯水,同她一道上樓,經過書房時,居然一反常態,直接把她拽了進去。從前他都是事先說一句。
若昕甩開他的手,握住手腕,蹙眉道:“你別把我的手鍊扯斷了。”
王渝謙一肚子氣,好笑道:“你現在真是不一樣,竟不是要我別碰你,而是擔心首飾。”
“當然了,很貴的,五十五塊錢。我的手又不值錢。”
若昕毫不在意地低聲一笑。她今天走了很多路,覺得腿很酸,想找個地方先坐下再說話。但是她掃視了一眼王渝謙的書房,發現只有辦公桌後有一把椅子,別說沙發,連張凳子都沒有。她說:“你又有什麼事?快點說完,我很累,想回去睡了。”
他的表情很不快,冷著臉說:“五十五塊,又不是要你去做刺繡賣錢。家裡的錢難道不夠你用嗎?”
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也只能說:“這條手鍊就是用家裡的錢買的。當時我和春黛一人買了一串不同款式的。”
王渝謙聽見她並沒有否認“家”的含義,心裡的氣稍微平復了點,但想起那還是兩年前他們剛到上海時買的服飾。在追求時髦的頂級都市,北平穿的那些旗袍和首飾都太老土,篤定不能用了。春黛第一個就說要大換血。若昕也覺得要是穿得不合適,出去引人矚目更難堪,何況官太太們都長著雙比機關槍還兇猛的眼睛。於是兩個人就去百貨公司買了不少套最流行的旗袍和首飾。但那也意味著,兩年間她根本就沒再買過新首飾,連新衣服都屈指可數,即使身處時髦一年甚至一季一換的時代。
“明天我帶你出去,你多買幾樣新的。”
“不用了,反正最近也不用和你出席宴會,穿舊款式也不會讓人笑話。”
王渝謙笑道:“所以你的新衣服都是為我而穿的?”
其實他很清楚,她並不是為了感情,只是為了不讓自己丟臉,從而將不願歸宿卻又不得不停駐的家冰封在平靜之中。想到真正的緣由,他竟不知應該感到悲哀還是喜悅。
“你也可以那樣想啊。”若昕有氣無力地說,很不想再繼續站著,就問:“你就是要告訴我去買衣服的事?那我先回房間了。明天再說吧。”
“以後不準帶嘉明去那種地方。”他的聲調驟然變冷。
“你是說咖啡館?以前不就常去嗎?第一次還是你帶去的。”
“現在那裡和賭場又有什麼區別。”
“他就在外面看書,我沒有讓他進去,你不是也看見了?”若昕猝不及防地想起景行的在場,以及他唇邊那點與他極不相符的咖啡色斑痕,恍然大悟。下午她比王渝謙更遲發現景行的到來。她不欲與他在無聊的話題上再糾纏下去,退一步說:“知道了。”
王渝謙聽見她的妥協,反而不知所措,僵立片刻後說:“你究竟把自己當成什麼人?王太太的稱呼究竟因為是我的妻子,還是因為是嘉明的母親。”
若昕嘆口氣:“和你說句實話,其實我並不想做他的母親。只是在他年幼的認知中,就是把我當成他的母親,我也無法拒絕。我照顧他,與他互相做伴,更像是出於一種發自內心的守護。”
她還有句話沒有說。與嘉明的朝夕相處,就像是給乾涸的宿命種上一株溫存的瑞香。
“那你是打算怎麼辦呢?”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我一直在想該怎麼和嘉明提他的親生母親。你是父親,也是丈夫,沒有人比你的想法更有意義。”
王渝謙沉思,低聲道:“孩子在三四歲前的記憶是空白的,嘉明很可能已經記不清了。如果他一直把你當作他的親生母親,對他而言,不失為一件好事。”
“她是生嘉明的時候難產死的吧?”
“你怎麼知道的?”
“我問過春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