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後,若昕接到春黛的電話。春黛邀請她去咖啡館打牌,好說歹說硬是不肯罷休,直到她答應為止。嘉明知道了也硬是要跟去玩,並保證:“我絕對會聽話的,不會給你惹麻煩。”

若昕看著他略顯低落的雙眸,立刻明白他只是不想呆在家裡,懼怕河村一家的再度拜訪。若昕彎下腰說:“好啊,你就找個位置坐下,安靜看書吧,等媽和三姨打完牌,再帶你出去吃飯,上次答應給你的玩具一直沒機會出去買呢?”

“你真的要買給我啊?”他喜出望外,笑道:“我以為你是跟我說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她故作生氣,掛著笑說,忽然想起曾經在哪裡聽過一樣的話,連心境或許都如出一轍。

嘉明已拽住她的手,打斷她一瞬間的凝思,往門外走去。

她一進門,春黛迎上前,把手腕搭在她的肩上,挑眉笑道:“你可算是來了,真是難請啊。”

“你怎麼突然想到找我打牌,明知道我技術很爛。”

“三缺一,沒辦法呀。”春黛湊近她的耳畔,低聲哂笑道:“而且有人說你最近不開心,讓我哄哄你,我總得帶你玩玩牌,好忘記那些混蛋事啊,我可是收了別人錢的。”

若昕不再答話,掃視店面,尋找最安靜的地方。

春黛看見嘉明,扭了扭他的臉頰,笑道:“喲,小傢伙也來啦。”

“嗯,我過來看書。”

“哎呦,好的啊,我這店裡面是麻將室,外面倒是圖書館,有個大學生坐鎮,現在又來個小學生。”

她往邊上一瞄,指著角落說:“你坐那裡好啦,沒人吵你的,我去給你煮杯可可,再拿些曲奇餅乾。那些啊,是今天早上剛從紅磚屋裡剛買的。”

春黛把嘉明安置好,就帶若昕進屋打牌去了。下午只有零散的一兩單生意,邵曉慧站在櫃檯裡,不時拿目光瞟著嘉明。他全程都很安靜,一直握著筆寫字,幾乎就沒有抬過頭。

下午兩點,景行也到了店裡。邵曉慧抽出椅子坐下,拿起雜誌看。她一向很懂如何佔便宜。只要景行一來,她就可以進入對工作坐視不理的狀態。

看了沒到兩分鐘,她的臉從雜誌後伸出來,像是歪脖子樹般扭到景行身邊,哀嘆道:“真幸福啊,那種人家的小少爺,從小就能享福。做個作業,也有一大堆高階的西點和可可擺在旁邊。不像我,連張像樣的書桌椅都沒有。”

景行才注意到嘉明原來也在,並且發現他似乎並不開心。

嘉明寫了大概一個小時的練習,又看了很長時間的書,終於抬起臉,雙手捧著已經涼掉的可可,安靜地喝著,眺望著玻璃窗外繁華的大街。他看得很專心,似乎外面無論哪一刻的風景對他而言都很美。放下杯子,略翹的唇邊沾了一圈咖啡色。他低下頭,失落之意徹底無所遁形。

很快他也看見了景行,拿著本子上前去問了幾道益智的題目。景行很耐心地教給他聽。嘉明的神態有一種魔力,任誰對著他,都很難沒有耐心。

他說:“謝謝景行哥哥。”

邵曉慧插話道:“小弟弟,我們教你題目,對你這麼好,你要怎麼感謝我們呀。”

嘉明不明白地搖搖頭。

景行蹙眉道:“你別在小孩面前開玩笑。”

邵曉慧對他置之不理,哂笑道:“你肯把你的餅乾分給我們吃嗎?”

嘉明立刻點頭,跑回去把一盤餅乾都端過來。邵曉慧很不客氣地抓了三四片。

景行說:“快回去看書吧。”

“嗯。”他剛轉身,想了想又轉過來,居然把餅乾盤留在了前臺上,然後跑回去了,只是沒有再看書,仍是趴在窗戶上看風景。

一分鐘後,七八隻蒲草編織的小動物擺在了他的身邊。那原是景行隨手編織用以給店裡做裝飾點綴的擺件。

嘉明看見後,驚喜得瞪大眼睛,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景行,讚歎道:“景行哥哥,這些是你做的嗎?”

“送給你。”

嘉明高興得說不出話,眼底若隱若現的陰霾終於散去,端起一隻松鼠,眉開眼笑地說:“謝謝你。”

景行說:“不要告訴別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