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就這麼一個女兒,含在口中怕化了,大爺即使態度再強硬,終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陳錦說。

瑞兒瞪大了眼睛,“可是府裡的嬤嬤姐姐們都說大爺處事最是公正,難道只因為犯事的是自己的親妹妹,便要縱容包庇嗎?”

陳錦搖搖頭,“像咱們這樣的家族,公子小姐犯了事,不會報官,大多由宗親來處置。大爺會將這事稟告祖母及陳氏宗親,為了避嫌,由宗親全權處置。但是大夫人在府裡這麼多年,總還是有些人脈的,更何況三妹妹是陳府嫡親的小姐,宗親們又能如何,到最後,終究是要送個順水人情給大夫人罷了。”

“那老太太呢?也不管嗎?”

陳錦沒有說話。

其實早在陳淑大鬧老太太院子那一次之前,她已見過陳府這位老祖宗了。

前世,皇後入宮,便是這位老祖宗陪著進來的。

元修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即使已經年邁,獸紋霞帔加身,依舊給人一種威儀赫赫的感覺。彼時她情傷甚重,旁人全都看不見,只見這老夫人渾身上下一股方正之氣,讓人過目難忘。

後來再見,便是皇後陳錦被賜死時。

元修顧念舊情,準許皇後家人最後探視。

老夫人在南門下了車輦,只帶了一個貼身的嬤嬤便進了宮,依舊穿著皇後大婚時那件獸紋霞帔。到得皇後居住的正陽宮,卻只站在宮門口不進去。

蒼老卻清澈的雙眼穿過正陽宮重重宮門望進去,望了一個時辰,接著轉身照著原路返回。

那時候她在想,若她到了老太太這個年紀,是否也有一份經歷歲月起伏的從容,也有這樣閱盡世事滄桑的處變不驚?

可惜,可惜。

陳錦從往事抽身,接著道:“老太太一生清明,自然是容不下這等事的。但處在她這個位置上,許多事需要權衡,所以不好說。”

瑞兒似是對這個回答很是失望,有些洩氣:“咱們府裡果然只有夫人才最事理的。若夫人得知這個事,一定會將三娘子好好發落,為那些無辜死去的姐姐們報仇。”

莫氏如今恐怕已經急得跳腳了,定是在想辦法將陳淑保下來,至於她會想什麼法子陳錦不知道。

事情到了這裡,陳錦便不打算再管了。

一來就算到最後陳淑沒有倒下,但起碼在家裡的名聲是臭了。

二來吃了這次的虧,以後總歸會收斂了。

後宅中的這些事,樁樁件件說來都讓人煩鬱,她倒希望大家能在校場裡光明正大的打一場更痛快。

可惜,後宅的這些女人們平日裡只會把心思花在梳妝打扮上,對兵器退避三舍,想想實在無趣得很。

一時音夏回來了。

進屋便對陳錦道:“大爺把三娘子關進祠堂了。”

聞言,瑞兒猛地從腳踏上躥起來,拉著音夏,“真的?”

“千真萬確。”音夏也是一臉喜色,“聽說三娘子還傷了臉,一路走一路哭,是東遠送過去的。”

音夏說完,把目光轉向陳錦。

發現對方似乎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或者驚喜,音夏問道:“姑娘是不是早就猜到大爺的做法了?”

陳錦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