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承了皇上的聖意,替四太子籌備婚事。

吳琤身為尚書,又與有元徵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這事辦來自是不餘遺力。墨越和墨斐然,一個侍郎一個主事,當然以尚書馬首是瞻。

這日吳琤正在反複清點四太子妃剩餘那一部分聘禮,上回隨聖旨已送了一小部分過去,吳琤本以為皇上既備了聘禮,便也就這樣作數了,哪知元徵次日又送了一部分過去,這一部分是從若水府邸直接送的,不算在皇上的聘禮之列。

吳琤心道元徵果真是愛慘了這陳二姑娘,恨不能把金山銀山都送給她。

“大人,賓客名單已經擬好,請過目。”

一道中年男子的聲音打斷了吳琤的思緒。

他抬頭,見墨越站在他的案前。

老實說,墨越頂著墨相兒子的身份時刻在他眼前晃蕩,讓吳琤很是不舒服。他知道在未來儲君上,墨相表面上保持著中立,實際上早已與二太子搭上了線。

只要不是四太子,那都是在跟吳琤為敵。

但他也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不會因為這個便為難墨越,加之墨越雖官職不如他高,為人處事卻甚是謹慎,若不留心去找,還真找不出什麼錯處。

吳琤接過那份名單,笑道:“辛苦了。”

墨越笑得謙遜,“這都是卑職份內之事,大人言重了。”

“好,我先看看,屆時有不妥之處我們再商議。”吳琤揚了揚手上的名單,對墨越道。

墨越微點一下頭,轉身走向自己的位置,埋頭繼續做事。

吳琤看他一眼,然後低下頭,在那份名單上瞟了一眼,請什麼人不重要,反正朝中那些人即便不給請柬削尖了腦袋也要來的,大婚當日說不定皇上會親臨。

那日在禦書房,聽皇上的意思,便是如此。

重要的是,這份名單的先後順序,吳琤認真瀏覽了一遍,發現排在前面的都是左相在朝中的門生以及親信,從第二項開始,才是墨相這邊的人,最後是剩餘的一部分。

如今朝中的形式已經很明朗了。

左相支援的是三太子元修,墨相支援的是二太子元昀。

以兩位丞相的為首的陣營界線分明,倒也省掉了很多麻煩。

吳琤將名單拿在手中,手指無所事事般彈了彈,然後慢慢笑了起來。

那份名單當日晚上便呈在元徵的案上了,吳琤坐在下首,邊喝茶邊道:“這個墨越,該說他蠢還是該說他聰明呢?”

元徵凝眉看完名單,才道:“這名單是墨越一人所擬?墨斐然有參與嗎?”

吳琤道:“以我看,墨斐然應該沒有參與。如今墨相雖然老了,但還沒老到要告老的地步,墨越仍是墨相的左膀右臂。墨斐然畢竟年輕,恐怕不會支援父輩們站在元修那一邊。”

聞言,元徵挑起一邊眉頭,“這話怎麼說?”

“墨斐然頗有才華,年紀不大,但處事已然十分老道,”吳琤道,“上回我同他一起吃了頓飯,言談中,他不會喜歡元修的陰狠毒辣,但元昀於他而言又太過溫潤優柔,所以我猜想,他應該不會在二人中間選擇。”

元徵十指交叉抵在下頜處,輕聲道:“墨相統共就兩個孫子,一個墨斐然,一個墨跡。如今墨跡娶了陳嘉,墨斐然怎的還不成親?”

“這個,我聽說當日墨跡要娶陳四姑娘為妻,墨家上下是極力反對的,”吳琤說,“後來是墨斐然一力支援,這事兒才成了。”

“如此說來,墨斐然在墨相心中,位置比他爹還要重啊。”元徵說著,微微眯起了眼睛。

“墨越為人雖謹慎小心,但心胸頗狹窄,比起兒子,墨相更喜歡孫子也不是沒有道理。”吳琤還提起一件小事,“我記得墨斐然當入禮部主事時,有次早朝後,出了宮門,墨相徑直將墨斐然如到身邊,對墨越卻沒有太多關注,不知這算不算墨相更喜歡墨斐然的證明。”

聽了這話,元徵笑了,“上回在寶華寺,我倒是見過墨斐然,確是個有抱負的人。”

“你想拉他進來?”

元徵搖搖頭,“風險太大,名門中那些個子弟,看起來一個個道貌岸然,但是為了家族能夠久而不衰,他們也是可以做很多事的。”

吳琤想想是這個理,“你再看看這賓客名單,可有什麼要修改的嗎?”

元徵將名單舉到眼前,笑道:“沒什麼要修改的,只一點,陳夫人要安排在主席位上。”

“明白。”吳琤頜首,“那陳老爺呢?”

元徵眼皮吊著,給他一個多此一問的眼睛,嘴角噙著一抹笑,“若他來了,自然也坐主席。”

吳琤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