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珠帶陳玉陳雪去廚房,陳雪圍著阿風轉了好幾圈,看見她胸前的兩束辮子,不由笑道:“阿風姐姐的辮子生得真好。”

阿風說:“平日裡難得打理,便須了這麼長,讓姑娘見笑了。”

“阿風姐姐的手藝也好,比徽州最好的酒樓裡的廚子的手藝還好。”陳玉由衷的表達自己的贊美。

阿風笑著道了謝。

陳雪看見爐子上在熬藥,不由問道:“院子裡是誰病了嗎?”

阿風說:“近日裡姑娘夜裡總是咳,我熬些止咳的藥水給她喝。”

“嚴重嗎?”陳玉忙問道,陳雪也湊過來看著阿風。

阿風不是很清楚,只聽今日音夏說起,一邊的紅珠道:“自寶華寺回來便有些咳了,因近日府上事忙,姑娘也不肯請大夫來瞧,只自己忍著。”

這也是陳錦最讓人放心不下的地方,看著那樣嬌柔的一個少女,怎就能這樣好似對諸事都不在意的樣子?病了也不看大夫,還每日裡早起去前廳跪靈。

紅珠自小在這府裡長大,統共四位姑娘裡,她只喜歡陳錦,喜歡陳錦這份從容和不計較。

若是換作其他幾位姑娘,早已搞得人盡皆知了。

紅珠嘆了口氣,“我們幾個都是勸不住她,姑娘向來是個有主意的。”

陳玉咬咬唇,沒說話。

陳雪忍不住道:“這怎麼成呢?如今雖說天氣在回暖了,但夜裡仍是涼,錦姐姐這樣咳下去,開始可能是小毛病,待時日一長,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兒。紅珠,你現在便去請大夫,我這就去求了二嬸嬸,到時候錦姐姐也沒什麼話好說的了。”

紅珠點點頭應下了,陳錦待老夫人好,如今待她和碧玉也好,這點小事自己是一定要做的,就算到時候被姑娘責備便聽著罷。

紅珠出去後,陳雪便拉著陳玉出了小廚房。

聽音夏說陳錦在午睡,陳雪也不去吵她,身後兩個小丫頭跟著,便與陳玉出了院門。音夏問她去哪兒,她只說去找陳夫人說說話。

音夏原想她們初來乍到,怕路上有什麼事,便想跟著去。

陳雪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徑直道:“錦姐姐等下醒來要喚人的,音夏姐姐還是候在這裡吧,有丫頭們跟著,我跟姐姐不會有什麼事的。”

音夏一時找不到話說,只得眼睜睜看她倆姐妹出去了。

音夏突然發現,陳雪身上竟有些姑娘的影子。又回頭看向緊閉的房門,姑娘正在裡頭歇息,也不知這一覺睡得是否安穩。

老夫人走了,這府裡又少一個疼姑娘的人了。說不傷心自然是假的,只是姑娘凡事都不願表現在臉上,有事也是一個人藏在心裡,悄無聲息地便把事情給解決了,音夏常常覺得,姑娘厲害得有些可怕,哪裡像十六歲的少女?

可她實實在在又是陳府的姑娘。

她所認識的姑娘。

陳錦睡得不算好,夢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身上,讓人喘不過氣。

想睜開眼卻怎麼也睜不開。

就像她曾經經歷過的,那種瀕臨死亡的絕望和掙紮,你知道怎麼努力都是陡勞,但仍是忍不住想要抓住任何能夠抓住的東西,以此來滿足求生的慾望。

她夢到了元樺。

當今的天子。

即使是在上一世,他也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過於憂鬱了些,看起來才不像帝王,卻像個傷春悲秋的詩人。

那是元修剛封太子時,元徵還未入京,此時京中只有三位太子。元樺從前雖嫌棄他母親出身微賤,但元修慣常會做討好人的事,元樺吩咐的一應差事也都辦得漂亮,所以元樺給了他夢寐以求的太子封號,並在宮中設宴,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