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隊伍重新出發。

祖母被葬在京郊的一座小山上,與祖父葬在一處。

下棺時,陳錦突然想起祖母常常說起的祖父,說他英偉不凡,溫柔似水,那麼以後兩人彼鄰而居,該是愜意的了。

停了的雨又開始落了。

陳錦走到山下時,回了一次頭。

山上霧氣繚繞,篷草放肆的瘋長,松柏筆直料峭的立在山頂上,像一把永折不彎的劍。

舊墓旁添一座新墓。

滿目蒼涼。

人死後都要歸於塵土,那麼,活著時執著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她突然發現,自己對元修的恨似乎變淡了。

前世今生,不過是春秋一夢。

……

陳玉吃了那小丸子後果真好很多了,到陳府時便又活蹦亂跳了,但她性子向來靜些,自然不可能真的跳起來,只是話多了,跟在陳錦後面,與陳雪兩個人像兩只小尾巴。

兩個小丫頭第一次入京,也不央著到處去逛逛,一味跟著陳錦,連親爹叫也不聽,還振振有詞的回她爹:“我們跟著錦姐姐,多學學怎麼做一個名門淑女。”

三叔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一看陳錦,亭亭玉立,永遠一副處變不靜的從容,確是個好榜樣,自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只得麻煩陳錦,“錦兒啊,這兩個丫頭平日裡給我慣壞了,到了你那院子,若是不懂事了,你只管遣人把她們送回來便是。”

陳錦朝三叔福了福身,“三叔別這樣說,兩個妹妹都很懂事,可見三叔三嬸教導得體。”

這話把陳三叔哄得眉開眼笑的,心道這小丫頭也很會說話,不虧是這府裡最得寵的小姐。如今老夫人雖然故去了,但這位三姑娘在府裡的地位自是不變的。

陳三叔活了大半輩子,自認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

旁支的幾房客人自有陳知川和陳夫人招呼,陳錦徑直回了院子。

陳玉和陳雪自然跟著。

如今連她們爹都默許了,更是不會走了。

到了院子,卻又拘謹起來。

音夏見了,笑道:“兩位姑娘這幾日便住下吧,咱們院子雖簡陋了些,但還能住人的,不知姑娘們對臥房有什麼要求沒有?音夏這就叫人去收拾。”

陳玉忙道:“音夏姐姐快別說這樣的話,錦姐姐的院子比咱們家漂亮多了,我與妹妹只要跟著錦姐姐就行了,其他沒有別的要求。”

紅珠幾個人也忍不住笑了,直誇兩位姑娘可愛,說得陳玉羞紅了臉,陳雪大方些,嘴甜的道了謝。

陳夫人身邊的涓寶將陳玉陳雪的一應用具都送來,臨走時拉過音夏和紅珠說道:“夫人說兩位姑娘會在府中常住,若咱們姑娘覺得有什麼不便的盡管說,一切夫人會安排妥當的。”

音夏道:“兩位姑娘不隨三老爺一同回去了?”

涓寶把知道的說給她們聽,“我聽夫人說,三老爺這次上京另一件事便是將兩位姑娘送來,多學些東西,只怕以後回去要承繼家業的。”

紅珠道:“三老爺也是個明事理的,這世間少有這樣的阿爹。”

“可不是,”音夏接話道,“只不知陳築少爺有沒有什麼想法。”

涓寶一擺手,“有沒有想法咱們也管不著,只要把主子們服侍好了就行了。”

音夏和紅珠連連點頭,各自散了。

陳玉和陳雪住在一處,音夏原是想給她們各排一間臥房,但陳雪非要與陳玉一同住,音夏只好遵從她的意思。

兩姐妹的臥房就在正屋旁,比陳錦那間要小一些,但一應用具都是新的,倒也不算委屈她們。

午飯是在陳錦院子裡用的。

兩姐妹對阿風的手藝贊不絕口,非要見一見本人。

陳錦由得她們鬧,自己回屋午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