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孤高冷傲的元庭,不成想府裡竟是那樣不堪。

想到這裡,陳錦喟嘆一聲,身後的音夏聽見了,忙問道:“姑娘可是身子不爽?”

陳錦搖搖頭,看著前面隔了兩張桌子的元徵,他仍在那裡,坐姿未變,連轉頭望向窗外的弧度都未變,陳錦不知他今日來此的目的,為何身邊一個人都未帶,或許,那些如影隨形的護衛此刻正潛在某個角落裡,正靜靜的看著這一處,只要那些刺客一有異動,他們便會跳出來,將刺客們殺個片甲不留。

陳錦垂下眸子,心道還是不管這閑事為好。

剛欲起身,突見左前方桌邊的青衣男子突然放下茶杯,右手悄悄的握住了放於桌上的劍柄。

陳錦重新坐下,讓音夏附耳過來輕聲說了兩句,音夏聽罷點點頭,轉身去了。

沒一會兒,音夏回來,對陳錦點點頭。

大約一口茶的功夫,大堂通往後院兒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噪雜聲,眾人引頸望去,只見一隻母鴨子領著一群小鴨子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邊走邊啄食地上散落的小米,一路啄一路走,很快來到了堂上。

這群小鴨子膽大得很,地上的小米吃完了,竟跳上了桌,也不管桌邊還坐著人,自顧自地埋頭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叫,似是在跟同行的小夥伴說這裡吃的多,快過來!

大堂裡坐著的除了陳錦與元徵,其他人已經基本上可以斷定是一路的,剛才那人估計是首領,以抽劍為信,今日便要在這個客棧裡完成刺殺,只是這一群不速之客突然而至,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陳錦舉著茶杯,看了一眼眾人的反應,刀山火海只怕都不會膽怯的刺客們,面對一眾小鴨子,臉上竟浮出一絲茫然來,一個個像傻子似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都看向剛才握劍男子的方向,那人此刻正被鴨子團團包圍,手早已抽離了劍柄,端正地坐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

堂官兒這時也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忙招呼幾個人過來幫忙趕鴨子,一邊點頭哈腰的向客人陪不是。

小鴨子被從桌上趕下來,十分不滿,沖著堂官兒叫了幾聲,晃著小身子跑了。

元徵看完了窗外的風景,站起身來,在眾刺客眼角餘光中走出門去。行至陳錦那桌時,陳錦聽見他低聲道:“多謝姑娘。”一陣風自耳側飄過,人已走遠了。

陳錦聽了,低頭喝茶,臉上無悲也無喜。

元徵這句多謝實在多餘,即使她不出手,那街上看似結伴買東西的護衛們也會在第一時間破窗而入,護他周全的。

為什麼要幫他呢,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或許,因為她前世助元修坑害過他。或許,她想起了他那雙溫暖的手。

她沒有想出原因,索性便不想了。

元徵走後不久,堂上的幾個人也跟著走了,此次刺殺失敗,還會有下一次,相信不用她提醒,元徵也知道自己處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裡。

江南若水家未來的繼承人,自然不會像養在金字塔裡的少爺公子那般,擦破點皮便當受了重傷,偶爾一個感染風寒便是重病不治。

元修說,元徵是最冷靜的對手,表面風流平靜,內裡危險狡猾。

狡猾這個詞她覺得有失偏頗,明明是能洞悉一切。

那雙狹長帶笑的眼睛,讓人看一眼便會不由自主的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