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塵起塵落,日出東山,又是一日天明,紅光映了滿京,雕窗外春息拂面,原才知,又是一年盛春來了。

閉目時,又做了夢,依舊是“芫花”,拉著鬱決,一邊說著甚麼夫妻,一邊喊著要和他親親。

“督公一張嘴,狐貍精一張嘴,貼一貼怎麼啦?”

猶在耳畔。

睜目時,芫花依舊抱著鬱決,只是額上布了薄汗,柳眉輕輕蹙著。

閉目睜目,夢中現世,哪哪都是她。

鬱決默了許久,才從這個溫暖的懷抱中離去。

洗漱,盤發,系廠服,整官帽。

在這樣不到半刻的功夫,往宮裡去了。

迎春日金光,行在宮道上,鬱七悄然跟在身後,打了個手勢,那便是在說,刺探天盟宮一事,成。

落了手,鬱七又低聲報了朝中大況,“太子黨囂張得很,連參幾天的摺子,都道往事,又幾個清流派的,甚至直接提了先太子名諱,還要給先太子立封。末了還提議要撤東廠,如撤西廠。”

“嗤,”鬱決憋不住,捂了口輕笑出聲,“太後那邊呢,太子黨如此激進,不跟兩本?”

鬱七道:“太後那邊因著王暮斬首,安靜了幾天。”

聞罷,鬱決未言。

折了三道,過拱門,踏上殿階,竟是未曾交器,持劍入嘉德殿。

是來遲了,卯時一刻就該上朝,鬱決來時,天都亮了,雞不知道叫喚了多久。

“臣以為陛下正當年輕氣盛,後宮妃嬪竟只雨娘娘一位,連皇後都不曾有。此季節春光無限,適宜選秀,國不可無後,立後,納妻妾,開枝散葉,也是陛下本責。”

“臣亦如此以為。”

“臣亦是。”

“開甚麼枝甚麼葉?正因陛下年輕,才更應身入朝廷,一心治國!”

“臣欲責東廠,辦事猖狂,手段殘暴,實是害國!宦官權重,陛下應當多加管轄,切莫隨了先帝那般荒唐!”

鬱決人還沒進來,劈頭一堆聲兒,砸得他煩躁不已。

“先太子——”

把門侍人高唱:“東廠督主到。”

殿裡啞了火,一眾士大夫轉了頭來看,殿門大敞,來了個烏黑廠服的人,面白無須,腰間軟劍不做任何掩飾。

“鬱決,下回早些來。”禦座上天子,道了今日第一句話。

鬱決緩步進來,跪著做了禮,將方才一群人皆視了個遍,才笑著說:“臣大病初癒,望陛下寬諒。”

趙臨聿抬手,鬱決起身。

氣氛凝固半刻,朝臣又講了起來,幾個脖子梗的,指著鬱決道他不是,率先出來的俱是清流派的人。

人多嘴巴多,氣焰不高也被煽風點火,實則在其中大多數是看不出哪些人歸屬何派。

還有些人不作聲,半數是不露黨勢,其餘是不願參黨爭。

鄭文僉從頭至尾一句不說,沒了他打頭,少了許多梗脖子。

早朝就這樣結束。

趙臨聿事多,下朝就趕回去批摺子,鬱決複職,分了大半去東廠,鬱決也只能抓緊趕回東廠去。

鬱決出殿步調快,遇見幾個老迂腐,開口諷幾句,不待他人說話,他就走遠了。

罵完就走,老頭們想追也追不上。

“督公留步。”

臨近宮門,有個侍人追上來,叫住鬱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