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事出反常

挑釁皇權,史家成了出頭鳥。

筆跡私印皆核對無誤,章遠昇在流放路上也戴罪立功,指認了史文聊。史妃得知訊息的那一日,已經一切都來不及了。

史文卿代兄長呈上認罪書,史妃脫簪待罪長跪昭陽殿外。

皇帝最後下旨奪了史家的爵位,免去史大學士的官職,遣送他返鄉養老,無召不得出。

這算是變相的圈禁,史家也只剩下一個不痛不癢的史文卿。

“母妃,父皇這樣的處置已經是看在兒臣和曜兒的面子上,舅父當初一意孤行便該知道一朝東窗事發會是怎樣的後果。”

史妃面上蒼白一片,發髻上沒有華貴精美的朱釵寶石,只用兩支珍珠簪子盤發,短短數日,鬢邊已有了幾絲白發。

聽著兒子的寬慰之語,史妃眼眶泛紅,用帕子捂著嘴止住嗚咽之聲。

“是母妃糊塗······都是母妃糊塗······”

“終究是史家連累了你······”

謝翊輕嘆了一口氣,上前跪在史妃面前,握住她的手:“母妃,兒臣本就無心於那至尊之位,母妃無恙,妻兒俱全,兒子心滿意足。”

史妃感受著兒子寬厚手掌中的溫熱,心中的酸楚更甚,有悔,有愧。

史妃垂淚:“母妃對不住你。”

謝翊:“母子血親,沒有這樣生分的話。舅父回鄉也是好事,京都是非多,舅父回鄉還能保全性命,以史家在鄉裡的名望,舅父也可以安度晚年。”

史文聊回鄉當日,城門口,林震來送行。

刺殺朝廷命官,雖未致命,但林震還是罪責在身。他被免了西南總督的官職,罰奉三年,被發配到西北去守寧朔城三年。

車馬隊前,林震捧著個木頭盒子立在路中央。

史家護送史文聊的侍衛皆是心頭一驚,緊張得摸上刀柄,面上全是沉重之色。

“怕什麼?”林震見狀只是嘲笑,“這裡是京都,況且陛下都已經罰過我了。”

他直直盯著史文聊的馬車,眼神晦暗不明,但是在外人看來他渾身上下都寫滿危險,他嘴上說得灑脫清白,可誰都怕他突然出手。

林震見眾人不信他,也不惱,聳聳肩,隨手將木頭盒子往車內一拋。

車簾被掀開一角,裡面半躺著的史文聊露出臉和林震有了那麼一瞬的對視,趕車的馬夫也隨之一驚,掀開車簾檢視卻沒見史文聊有什麼傷損。

厚厚的褥子邊上散落一地的碎銀子和銀票。

林震豪氣道:“史大學士告老,都是我的不是,陛下罰我三年俸祿,我再多拿出三年的就當是給史大學士養老。”

免了官的史大學士哪裡還禁得起他這樣揶揄諷刺,史文聊抬手將那木頭盒子徹底掀翻,散碎銀子從馬車上墜落在地,林震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指揮著自己的隨從去撿起來,史家的侍衛一時不知該不該攔截,就那片刻猶豫,沾著塵泥的碎銀子和銀票又被七手八腳地扔回馬車裡。

史文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手上揮動著不想沾染上髒汙。

林震眼神冰冷,口中卻仿若關心百倍:“重傷之人不易動怒,史大學士還是要善自珍重。”

說罷,他拂袖而去,隨從們也拍拍手,跟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