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彌賽亞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

羅賓森提出“彌賽亞狀態”論,其實表達的是她本人對朝鮮比較正面甚至是贊許的看法。不過到了中國,她說起中國現在的國家狀態和經濟政策也有一些彌賽亞屬性的時候,在陳澐那兒得到的反應竟然是“嚇死個人,我們啥時候彌賽亞了?”

……真是個神秘的國家。現在羅賓森對中國的興趣更濃厚了。

在北京,羅賓森繼續她的經濟考察訪問工作。北京和廣州相比,無論是城市面貌還是市民面貌,都有不少區別。比如在廣州遍地而起的企業商戶,在北京這裡就完全不一樣。

北京是偏兩個頭部:要麼企業非常大,那些街道上掛牌某某集團、某某公司的大院,羅賓森從紙上資料瞭解到,都是大型甚至超大型的國企或國有股份制企業。在大型企業之下,就是小型商戶了——滿大街的招牌都是。

除了超大型的國企,街上掛牌的還有各種職能機構和單位,這些羅賓森也是瞭解的:和英美不同,中國是大政府、高中央集權機制。

在北京,羅賓森甚至還看見了一座現代化的鋼鐵廠。從資料瞭解到,北京的這家首都鋼鐵集團公司,鐵礦石和煤炭都是從河北運來的,當然河北就挨著北京,距離說遠不遠,但說近,也達不到魯爾區的那種煤鐵複合體的便利程度。

“其實首鋼集團不只這一座鋼鐵廠,在河北省我們正在興建一座更大的鋼鐵廠,地基正在挖,建成之後那座鋼廠的年産量會是這個的四倍。”負責在北京全程陪同的是範秘書,他對北京的工業企業比較熟悉。

羅賓森:“的確,如果能夠更靠近煤炭和鐵礦産地,那麼鋼廠的生産成本會更低。”

範秘書:“不僅是更靠近煤炭和鐵礦産地,我們在廠址選擇時還挑了全年平均風力比較大的風口地區,此外還考慮到了鋼鐵廠的用水以及圍繞鋼鐵廠會形成的一個新城市的用水。鋼鐵廠的消耗物質可不只是是煤炭,缺水也蓋不了鋼鐵廠。”

羅賓森:“風力大的地區,是為了擴散鋼鐵廠排出的廢煙,降低地表汙染嗎?”

“是這樣。”

羅賓森覺得這也有點太不可思議了。英國也就是在50年代才考慮到工業環保的,到現在為止,倫敦還是霧都——倫敦的霧並不是天然地理形成的,而是英國的近代工業蝟集在倫敦附近,排放的汙染結合倫敦本地本來就比較高的濕度,人工製造出來的。

按照範秘書所說,首鋼集團今後的主要經營方向是河北,北京這座鋼廠規模將不再擴大,其實主要是作為煉鋼新技術的實驗基地,也就是北京鋼鐵學院和鋼鐵研究院的超大號實驗室。就在現在,首鋼集團就在測試國內自行製造的氧吹轉爐煉鋼工藝。

除了首鋼,1959年北京還有很多工廠和企業。在城市的東北角有一大片廠區,是北京的電子工業園區,掛牌叫“酒仙橋工業園區”。在城市的西北方向,是北京的高等院校聚集區。在這片高校密集的區域,羅賓森終於看見了大量的中小型企業。不過,這些企業或者說公司都沒有煙囪,按照範秘書的說法,這裡是“高科技企業聚集區”。

“中央對北京的工業發展是有規劃的,是把它放在全國的角度上去安排的,”範秘書說,“需要供給大量原材料和水、産出的産品重量也非常大的工業,基本上在遠期規劃裡是不會放在北京的。北京以後將偏重於高新技術産業。”

……

羅賓森在北京說出了自己的“彌賽亞狀態”理論,又考察了一週之後,見到了彌賽亞本人。

這也是羅賓森此次中國之行最想完成的事情,在來中國之前就與中國使館人員反複溝通問過“這到底有沒有可能”,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才來的。

羅賓森本人用21世紀的話說,是一個毛粉……

“你寫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隨筆》,我讀了兩遍,現在正準備讀第三遍。”

主席在書房會見羅賓森。

羅賓森:“是嗎。這本書裡面對馬克思的經濟學理論並不都是贊同,其中我還提出了許多不同的觀點。”

主席:“世界上沒有什麼理論是一成不變的,沒有發展,任何理論都會是一潭死水。蘇聯發展過馬克思主義,我們自己也在發展馬克思主義。”

羅賓森:“據我所知,我的這本《馬克思主義經濟學隨筆》在蘇聯就是禁書。”

主席:“在我們這裡不是。它出版發行都是公開的,有些同志認為應該歸類為內部讀物,可這樣就只有黨政幹部才能讀到了,我說這不好,應該公開發行,到底什麼書我毛潤之能讀,老百姓不讓讀?這沒有道理。”

羅賓森:“芝加哥大學有一種觀點說,地球出現社會主義國家之後,實際上是促使了資本主義國家進行自我革新和改變,就如凱恩斯,凱恩斯的經濟政策實質上是改頭換面的計劃經濟,強調國家制定的經濟計劃,強調政府應當保持對經濟的幹預。而另一面,社會主義國家也會做出改變,兩種相互對立的勢力,暗中都在學習對方。這種觀點在三十年代首先提出,可後來人們發現蘇聯只是瘋狂購買美國的機器而已,並沒有做出這種改變。直到弗裡德曼和威爾茨訪問中國,人們這才在中國身上找到了證據。”

主席:“暗中學習對方是很正常很合理的,不學習、故步自封是不行的。不過,我們只是學習對方的可取之處,不會變成對方。”

羅賓森:“我們也瞭解過赫魯曉夫正在進行的改革,劍橋大學的學者認為那種改革其實看不到什麼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