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南漢宸三角(第2/2頁)

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南漢宸此次是前往廣東視察工作，主要是帶工作組去廣州整理廣東最近一年發行的“地方債”償付情況。

不過廣東不是還不起地方債，還錢肯定是沒問題的，只是現在央行和外彙管理局已經施行強制結彙政策，對民營企業和對地方政府都一樣，因此廣東償付在香港借的“地方債”，最終還是要向央行的外彙儲備基金“兌”出足量的外幣還給英國佬。

廣東這邊一年時間裡賺到的外彙也是足夠還錢的了，除了地方外貿賺的錢，還有積少成多、數量金額都不能忽略的僑彙。其實僅在過去一年的僑彙結彙，差不多就夠還錢的了。

南漢宸工作組抵達廣州，馬上引起了在廣州駐點的英國銀行、商會的騷動，中國央行的行長來了！人民幣的老大！

一群人烏央烏央地遞名片想和南漢宸見個面。南漢宸：“我趕時間，你們一起上吧。”

於是就發生了剛才的那一幕。

南漢宸聽了一堆問題，然後集中回答：“外國貿易公司在上海設立進出口辦事機構一事，中央、上海市政府已經做出了規劃，1954年上半年即可通行。其餘的沿海城市中央仍在考慮中，我們要從政治、經濟、民生、區域平衡等多方面考慮問題。”

“開放外國資本進入中國市場，現在我沒有可以向你們公佈的訊息。”

巴林銀行香港分行的經理：“南漢宸先生，上個月中方宣佈了人民幣的彙率調整計劃，今後人民幣的彙率將大幅度下調，達到1美元兌換5人民幣的水準，這勢必對我們對華的貨物出口造成相當大的不利，短時間來看，是會影響中國與英國的貿易的。中方是否可再慎重地考慮此事？”

南漢宸：“我們透過對上千種流通商品的平均價格進行加權估算之後得出結論，之前人民幣的彙率存在高估的情況，這影響到了中國的對外出口。比如一輛腳踏車，現在國內的市場價是150至180人民幣，而在美國同樣的腳踏車只需15至20美元。調整至1美元兌換5人民幣，是讓人民幣的幣值回落到正常水準。”

“另外，現在中國的進口仍然是以計劃指令為主，並不需要你們直接面對中國的國內市場。因此，只要是國家計委、國資委認為有必要進口的機器或者其他商品，今後你們的訂單並不會因為彙率的調整我們就不進口了，相反，隨著中國經濟的不斷向前發展，進口額會逐年快速增加。——畢竟我們的出口多了，手裡的外彙多了，才有可能多買一點你們的東西嘛！”

南漢宸的這番話讓巴林銀行香港分行的經理沒話說了。

英伊石油公司的貿易經理吉本斯：“行長先生，雖然中國的貨物進口是以國家計劃為主，但在彙率調整後，中國的國內公司在考慮是用進口産品還是國産産品的時候，考慮的結果可能就會不一樣，這會透過國家計委間接地反映到你們國家的進口計劃中。而且，個人認為，實際上中國同樣規格的工業品價格比國外的貴，大多數情況下並不是彙率倒掛導致的，而是中國的工廠裝置和生産管理較為落後。如果你們人為操縱彙率，設定了一個國內産業的保護堡壘，恐怕並不利於國內工廠技術水平的提升。”

南漢宸：“吉本斯先生，您確實說出了一部分的事實。我們國內的工業生産率與國際上確實存在一些差距，就如我剛才舉的腳踏車的例子，即使把彙率調整到1：5，我們國內腳踏車的價格還是比國外貴嘛。但是，在落後工業國家當中這種貿易保護是常見的，而且也是符合成例的，這一點我也不對你迴避。至於人為操縱彙率，中國是採用固定彙率制，這也是由當前中國的實際情況決定的。”

吉本斯：“這一點如果無法改變，中國恐怕沒法融入世界的貿易體系。”

南漢宸：“融入世界的貿易體繫有很多種方式。中國也不能完全按照西方國家所設定的姿勢進入世界貿易體系。您剛才談到的固定彙率或者國家操縱彙率的問題，實際上整體來看，每個國家最終不可能同時完成下列三者：貨幣政策獨立性、資本自由流動和彙率穩定。這個三角形的三個頂點，只能選擇兩個而舍棄一個。”

吉本斯：“什麼……三角？”

巴林銀行經理理解得快一點：“也就是說，行長先生……或者說中國認為這是一個‘不可能三角’？”

南漢宸：“一個國家如果打算保持獨立的貨幣政策、又允許資本自由流動，那麼彙率就將隨著國際市場收支的波動而劇烈起伏；如果允許資本自由流動但又保持固定彙率，貨幣政策就不可能獨立……這個世界上除了美國之外，其他國家都只能選擇兩個而舍棄一個。”

在英國倫敦政治經濟學院，這時才22歲的“歐元之父”羅伯特蒙代爾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

座談會結束，英國商人三三兩兩離場。今天的南漢宸見面會確實資訊量很大，但從南漢宸這裡得到的訊息全都是喜憂參半的：

好訊息是英國貿易公司可以在上海設點了，壞訊息是中國經濟方面的法規一部接一部地出臺，據說今年9月中國的人大召開之後這些法規落實的速度會更快；

好訊息是中國給了準信，和英國的貿易會長時間持續下去，壞訊息是中國依然是國家介入進出口並且實施外彙管制和固定彙率制。

好訊息是廣東上海乃至全國大部分地區的基礎建設在加速進行，壞訊息是英國資本暫時謝絕進入中國，沒法直接投資這些行業。

大概唯一的沒有負面以為的絕對好訊息就是南漢宸表示中國會繼續支援越南人民的抗法鬥爭，物質和精神都是很大力度的支援，直到將髪國人徹底趕出越南為止。對於中方的這一堅決態度，英國商人紛紛表示贊賞和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