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不到一年前任知府便死了?外出巡遊被馬賊砍了腦袋?”茍小雲重複了一聲。

“一個京官,來到這漠北邊陲,竟然也能紮住腳跟,而且聲望日隆?”東方寒冷哼一聲。

“好本事啊。你們說呢?”雲崢抖了抖袍袖,挑了個大拇哥,對幾人比劃了一下,旋又挑眉笑道:“如此好本事的人,自然不會是個傻子。細枝在外頭大開殺戒,他領著他那個罪魁禍首的兒子來東廠找咱們敘話,咱們自然是要給個面子了。”

低頭對著地上的番子揮了揮手,雲崢道:“去吧,把齊大人請進來,客氣一些。”

“是。”番子領命,躬身退出門外。

不久之後,門外腳步聲再度響起,一個低低的聲音叮囑道:“到了,指揮使大人在裡面恭候,齊大人自往便是,小人就不進去了。”

“有勞。”

“齊大人,久仰久仰。”

齊國忠領著兒子走進堂中,雲崢當先起身抱拳拱手,面目堆笑。只是那笑容假的很,完全就只是客套而已。

“雲指揮客氣,齊某不過一邊陲小吏,豈敢當雲指揮抬舉。”齊國忠的態度擺的很低,完全沒有任何威勢可言。

“坐?”雲崢指著東方寒右邊的空位說道。

“還是不了,下官站著就好。”齊國忠儒雅的笑了笑。

雲崢搖搖頭,倒也沒有堅持,自顧自的在主位又坐下,抬頭上下打量了齊國忠一番,又將目光轉向他旁邊那個“儀表堂堂”的兒子。劍眉星目,鼻樑高聳,面板不似邊塞之人般粗糙,反倒有些白皙細嫩,做的好了肯定很有嚼頭。雲崢不自覺的想到。

“雲指揮。”齊國忠拱手又是一禮,指著自己身邊的兒子,笑道:“昨夜冒犯,惹得東廠幾位公公雷霆怒火,揪其根源,這引子卻是在小兒的頭上。齊某愚鈍,不知如何才能平息幾位公公的怒火。

城中人頭滾滾,但殺得再多,也不過都是些小人物。齊某想著,不如再加上犬子玉帛的這顆腦袋,只求幾位公公對甘州的百姓們網開一面。如此,國忠也算是對得起甘州的百姓了。”

從與父親進了這東廠,齊大公子便一直一言不發,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可言。精神恍恍惚惚,三魂還在,七魄已無。

人都說知子莫若父,其實反過來說也是一樣,知父莫若子。

往日裡齊玉帛自命不凡,在這甘州城中仗著自己的老爹甘州知府的身份耀武揚威,橫行霸道,可在自己的老爹面前,比耗子見了貓還有不如。也就是他老孃也在的時候,他才能稍稍的喘口粗氣。

昨夜種種,今天甘州城中的血海兇光,他從得到訊息,便知道自己恐怕闖了大禍了。第一反應便是找自己的老孃求救。誰知等他趕到老孃臥房的時候,他老孃卻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玉帛,闖了禍,就想著找你娘,現在你娘死了,你還想找誰?說出來,爹一塊殺了,也絕了你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