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恨他入骨,一心要殺之後快。卻又不知為何,到了最後關頭又心軟,心中還隱隱有些不安……

想到這兒,葉瀾暗自攥了攥拳頭,定了定心神,告訴自己,去太子府只是為了再行刺殺,絕無半點他意。

林夫人看著葉瀾的面色忽明忽暗,也不敢耽擱,便一錘定音:“自是可以,只要你想,我都會盡力替你安置。”

“只是,”林夫人正色,叮囑道,“日後不管人前人後,切記你的身份。否則隔牆有耳,恐招殺身之禍啊。”

葉瀾知道這個“身份”是在告誡她,莫要再舊事重提,她現今是林月盈,也只能是林月盈。

林夫人說的還算輕,葉瀾其實明白,此事若是為人所知,不止是她。林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全都會被她牽連。

對梁熙羽更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她在北遼的時間雖短,但因前時有心打聽,對北遼朝中諸事還是略知一二。

現下樑熙羽雖為當朝太子,但他母妃囚禁宮中。中宮出有嫡子,一直對他虎視眈眈。但不知為何,他卻從未做出什麼反擊。

仍認皇後這個親姨母。

雖是骨肉至親,生在皇家,北遼皇自是不能看著梁熙羽一人做大,對皇後一黨也算多有扶持,藉以抗衡。

由於林夫人有意撮合。第二日,葉瀾去太子府的事情便被提上了日程。本並無幾個人,況且林府到太子府只有兩條街的距離,卻擺足了架勢,浩浩蕩蕩四五架轎子從林府魚貫而出,向著太子府而去。

林夫人領著葉瀾和幾個丫鬟,上了轎子,這次他們打出的理由,也是幹脆直接的很,直說,太子殿下身子不爽,帶著剛從親戚家接回來的小表妹,一道去太子府中照顧他。

從前林夫人便始終不願相信月盈走失,為著她有朝一日回來,特意尋了個女兒命硬送去親戚家寄養著的由頭,如今也算派上了用場。

幸而北遼民風開化,並不拘這些男女之間的虛禮,這理由這才可以順順當當。

這次是林夫人有這陣仗到太子府去,太子府這上上下下全都嚴陣以待,大管家一早帶著府中眾人來迎接。

一進門就是一陣七拐八繞,雖是走了半天,卻連見正主也沒瞧見,葉瀾她們一行人就被引到了一處別院門口。

那院子打外邊兒就瞧得著的古樸素雅,葉瀾不禁憶及往事。

太子府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和數月前別無二致。甚至連這處別院,雖不是她原來住的那個,卻也像是刻意修整,與從前那個有七八分的相似。不過這時葉瀾又覺得陌生得很,彷彿物是人非,上回在這裡相見,還是恩愛眷侶,如今卻成了勢同水火的仇家,他們之間,好像早已回不去那時了。

葉瀾暗自苦笑了笑。為避免自己再胡思亂想,想這些有的沒的,便隨意同身邊的大管家搭起話來。:“大管家,這可是要帶我們去見太子殿下嗎?”

一開口卻驚覺自己萬分客氣,一如當初的語氣。連自己也嚇了一跳,趕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捂著嘴打了個呵欠。抱怨道:“我這表哥的府可真大,不愧是當朝太子,天家氣象,走了這許久,還沒見著個人影。”她說著滿臉不高興的樣子。

那大管家本因為她的問話而有些遲疑這下,倒因為她這兩句話化解了尷尬,旋即道:“小姐見了殿下,今日將有貴客,要事相商。並不便接見小姐。小姐暫且住著,待殿下得空自會來看小姐的。”

葉瀾的臉登時拉了下來,面色不豫。翻了個白眼,說道:“聽聞這太子天下抱病在床,今日怎的還有氣力同人商量要事呢?”

她看了一眼林夫人,接著說:“娘啊,他這可不是有意誆我們的吧?”

林夫人一如既往的溫柔可親,葉瀾這說的分明是沒規矩,林夫人卻半句責罵也沒有,只說道:“怎麼會呢,殿下素來勤勉,縱然病著,有心多做些事也是有的。你既來了,日後到時要多看著他,叫他少操勞些。”

葉瀾聽林夫人又要嘮叨忙說。:“哎呀娘,您說什麼呢,我來這兒,可不是給太子殿下當丫鬟的。”

說著,便趕忙加快了步伐,向前面去了。

林夫人看著葉瀾遠走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想著那聲“娘”,心中柔柔的,要化成水了。

眾人前擁後簇刷啦啦一進別院,未及站定。林夫人就率先進了房裡,親自將裡裡外外都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才算有些許放心,又差人將她不太滿意的地方,稍稍,修整了一下,這一堆事情做完之後,已見了日頭西落,天空中的雲霞層層暈染,豔若紅楓,攝人心魄。

林夫人坐在房中小椅上,拉著葉瀾的手,長處一口氣道:“總算是好了,羽兒辦事,我還算放心。”

這時管家,丫鬟一大群人還在屋子裡侯著,葉瀾也配合地回應:“確是還湊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