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撒哈拉沙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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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3日大事已定, 剩下來的瑣事就好商量了。周鑫憑著記憶試著畫出江峻住宅地圖;老劉則詳加解釋。“每層是獨立封閉的, 比如如果地下三層出了事, 二層和四層可以封上通道, 都是石板和泥土, 哪怕著火也不怕。”老劉指著不斷被豐富細節、看起來很像蜘蛛網的地圖。“最後見到江峻的地方在最底層, 蠍子也在他身邊。”張琳則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隻蠍子身上:“它是吃肉的,身上有血氣。不過這裡又沒有超市, 哪裡給它找那麼多雞鴨魚肉吃?所以我懷疑~”她用個“你們懂得”的表情朝向大家,柏寒立刻想吐。要不要這麼噁心?沈百福和洪浩和老劉討論著見到江峻後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我們進去, 一切順利, 小柏的蛇把蠍子吃了....”見柏寒瞪過去連忙改口:“把蠍子咬死,不吃。我們搶下守衛的兵器把江峻抓住,不能殺。”老劉鄭重地說:“絕對不能殺, 殺了就完了。先把石巖救出來,靠江峻回到一層, 把我們的傢伙拿回來繼續往外走。”沈百福繼續推測:“如果不順利, 進去小蛇就被發現了, 或者蠍子把蛇吃了,我們也暴『露』了, 到時候身在地底怎麼出來?”正試著哄兩條小蛇鑽進保溫杯蓋裡的柏寒用胳膊肘捅捅他, “人家劉哥可過了十五場任務呢, 怎麼也得有點壓箱底的寶貝。”洪浩立刻起鬨:“那是,盧文豪人家鬼門關還留著觀音座下燈油,劉哥肯定也有防身保命的東西, 愁啥?”難不成這場任務不遇到我們,他們就直接放棄?老劉果然苦笑,“走一步看一步,東西不能帶進去可要了人命了,我們手裡有幾個小玩意,有漁網有暗器,比不上小柏你這兩把劍還有福哥那把刀。”他說的是沈百福手裡那把從凌耀祖隊伍裡換的“三日月宗近”寶刀,鋒利不在柏寒短劍之下;源賴光的隨從曾用此刀大戰過酒吞童子,另外一把在凌耀祖手裡。沈百福惋惜地說:“要真硬碰硬也不一定怕那隻蠍子,這玩意藏在地底不肯出來可真要命。哎呀,乾脆直接往裡衝算了,省得麻煩,哈哈。”老劉頓時樂了,“然後就成篩子了,好漢架不住人多。咱們不能都進去,留下三、四個在外面接應,還得弄輛車,隨時準備上車走人。你們隊裡誰進去誰留下?”曹錚忽然說:“送我們過來的鐵柺石林今天去哪兒了?沒看見人。”“他們回去了。”老劉顯然知道,“他們是以取水名義送我們過來的,九江城重點監視鐵蒺藜和石頭城的人,水領了不走怎麼行?他們和我約好,明天開始在距離南門外一公里的地方停著車等,再近了怕被發現。”要帶著被關押七年、必然行動不便的石巖走一公里?柏寒問道:“他們城裡的車呢,停在哪裡了?”這次答話的是嚴志民。這位剛剛加入隊伍的新人姿態擺得很低,總是默不作聲出力,這兩天把九江城探測的一清二楚。“都停在北門外,十五輛卡車二十輛轎車,江峻的專車不在裡面。泉眼也在北門,被幾百個人把守著,每天專車運水。四個城門外都是大片田地,種著各種莊稼,還養著駱駝和狗。西門外多了個苦力營,我今天過去的時候看到他們正收拾莊稼。”天剛擦黑,柏寒便和沈百福洪浩站在九江城西門外了。就像鐵錚說過“此處原本是撒哈拉平原”一樣,眼前完全沒有沙漠的蹤影,一人多高的綠樹沿著道路兩側延伸開去,大片綠油油的植物正在肥沃田壟間生長著,期待著一個月後雨季的到來。只要有足夠的水,視野裡的土地都可以變成肥沃良田。“我跟浩哥就行了,你回去睡會多好。”沈百福低聲嘟囔著,“昨天剛折騰一晚上,明天還得找江峻呢。”柏寒倒覺得還好,愜意地活動手腳。“算了,想休息的話回蓬萊好了。”洪浩踮起腳打量幾百米外的一座座破舊帳篷,“走,怎麼也得找著鐵柱和石淼探探話,能弄到地圖就好了。”相比昨晚進入江峻宅邸,『摸』進苦力營的過程簡單的不可思議:畢竟七年過去,保護首領遠遠比盯著苦力逃跑重要多了。眼前是座有點像蔬菜大棚的帳篷,三人藉著夜『色』躡手躡腳貓腰溜進去。靠近門的地方燃著一盞不算明亮的油燈,柏寒把周遭情形看的一清二楚:這裡大概有四十人,兩排大通鋪被躺滿大半,剩下有幾個人聚在一起聊著什麼。他們衣裳陳舊,大部分都有殘疾,不過精神倒還好。一個領頭的男人詫異地朝他們走來,腳上拖著沉重腳鐐。“你們是?”洪浩立刻從懷裡掏出兩枚腰牌高高舉起:“鐵蒺藜石頭城派我們來的,要找鐵柱和石淼,在哪兒呢?”兩位首領臨行送了老劉信物,此時被他拿來,一塊刻著枚鐵蒺藜,另一塊則是厚重山岩。鐵柱是鐵錚二兒子,石淼則是石川小兒子。領頭男人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跌跌撞撞衝過來把兩枚腰牌舉到面前,又拿到油燈前辨認:“是真的,真的是老族長,是真的。”醒著的人們一擁而上,睡著的也被吵醒繼而撲過來,洪浩連忙壓低聲音:“小聲點!驚動人就完了!我們馬上就得走,趕緊的,鐵柱和石淼在哪裡?”“鐵,鐵柱在左邊第四個帳篷,石淼在右手第十個。”冷靜下來的男人立刻補充:“那邊靠近守衛處,你們別被發現。”一點食物和水都沒有。柏寒收回打量帳篷內側的目光,替鐵蒺藜和石頭城嘆口氣,跟著洪浩百福原路溜出帳篷。每座帳篷之間相距五十米左右,好在夜『色』濃重,柏寒三人輕輕鬆鬆便數到左邊第四座溜進去。這裡依然燃著油燈,帳篷後面鼾聲大作,不過沈百福一『露』頭便被發現了。“誰?”“自己人。”沈百福往後退半步,以便洪浩舉著兩塊腰牌走在前頭:“從鐵蒺藜和石頭城來的,找鐵柱。”被眾人護在中間的某個男人疑『惑』地朝前走來,就著燈火柏寒發覺他右腿從膝蓋以下空『蕩』『蕩』,手裡拄著兩隻拐。“從鐵蒺藜來的?”他話語還算鎮定,靈敏地跳到前方接過兩塊腰牌仔細辨認,雙手微微顫抖,“你們,你們~”旁邊有人低聲提醒,鐵柱這才反應過味,緊緊拽著沈百福手臂往裡走,緊接著坐到兩張通鋪間的地面,柏寒兩人也跟著貓腰坐下。不等他發問,洪浩便把“從鐵蒺藜石頭城而來,準備救人殺死江峻”的事情說了,這裡是鐵蒺藜的地盤,他自然不會傻到告訴大家只救石巖不管鐵骨。眾人聚精會神聽得滿臉興奮又有些茫然。末了洪浩又說:“要進江峻那座房子得矇眼睛搜身,什麼兵器都帶不進去,他又藏在裡頭不出來,聽說他那座房子是你們造的....”不等他說完,鐵柱便做了個手勢示意夥伴把油燈提過來,柏寒連忙拿出紙筆按亮手電放低,幾個男人用身體和薄被團團擋在四周。這次呈現在三人面前的地圖詳盡的多。就像老劉周鑫回憶的,那座方方正正的別墅地面三層,地下卻有五層,除了最底一層被修建成兩間大廳和幾間居室之外,另外四層被隔成蜂巢似的小房間,顯然包括守衛隨從的住處和儲藏室。“就是這樣,不會有差池。”鐵柱顯然是個細心的人,還叫來兩個夥伴確定才指給三人:“當時建造的時候我們就發覺,最底下一層是留給江峻和那隻蠍子的。”柏寒低聲說:“我們還沒遇到,聽說蠍子很,很厲害?”一絲恐懼從鐵柱臉上浮起,身邊不少夥伴已經臉上發白。“那是個怪物。江峻是十幾年前撿到它的,那時候我們四個部落關係很好,聽說過幾次,開始它只有這麼大。”他伸出一隻手掌。“江峻一直養著它,像養狗一樣隨身帶著,後來長成臉盆那麼大,很多人說那隻蠍子感染了輻『射』。有一次他和別人起爭執,直接用蠍子蟄死四個人。因為他是九江老首領的兒子,也沒讓他償命,只把他關了禁閉,那隻蠍子也藏了起來。”“七年前我們四個部落日益擴張,加上種地種樹修建城池,需要的水越來越多,偏偏那幾年雨水很少。九江城外泉眼每天出水量是有限的,於是四個部落開始有矛盾。九江城要先滿足他們自己,剩下的水才肯分給我們三族,我們和石頭城不答應,就約好木芙來到九江城討個說法。”他握緊拳頭。“木芙背叛了我們,聯合九江帶著其他幾個小族和我們兵刃相見。原本我們四族是很好的朋友,可那天所有人殺紅了眼睛,什麼都顧不上了。鐵蒺藜和石頭城的戰士比九江木芙更勇猛更強大,就連九江老族長也重傷去世,這時江峻帶著他的蠍子出現了。”“那隻蠍子比馬還大,任何武器都不能穿透它的外殼,兩隻鉗子比剪刀還鋒利,尾巴像閃電,刺到的人三分鐘就會斷氣。它一個打敗我們幾百人,於是我們變成苦力。你們要去救石巖殺江峻,一定會遇到那隻蠍子,我不認為你們能殺死它。”柏寒想起張琳血淋淋的猜測:“我們有幾個夥伴昨天見過那隻蠍子,覺得它可能,可能吃,吃~”“吃死人。”鐵柱低聲慘笑:“江峻早就瘋了,要不然九江老族長也不會把他和蠍子關禁閉。九江城只有十幾只駱駝幾隻狗,根本不夠蠍子塞牙縫,所以它只能吃死人。這七年裡我們每逢同伴去世,屍體都會被直接拉走,城裡的人也一樣,老人去世後想火化再下葬都不被允許,弱小部落成員頻繁失蹤。別看江峻這幾年威風得很,他自己部落的人都很怕他,哈哈。”同樣覺得噁心的沈百福“靠”一聲,把話題引回地圖:“明天我們就要會會江峻,但進去就得卸了兵器,有什麼好辦法嗎?”鐵柱歡快地笑起來,那是發自內心的歡喜。他彎腰用鉛筆在地圖上的別墅地下四層加了一條線,另一邊直接通到圍牆內側。“準備最後重點給你們講講。這條路江峻和九江的人都不知道,本來是我們留給自己的退路。我們修建這座房子的時候就猜到江峻打算留給自己住,怕修成後把我們關在裡面悶死,就悄悄從地下四層挖了條隧道到地面。原本想挖到圍牆外面,可惜時間太緊又得輪番挖土出了差錯,只挖到圍牆裡側。”他在圍牆西北角方位著重標記:“掀起這塊地磚就是隧道,裡面有我們準備好的繩索,可惜院裡守衛太嚴沒能逃走。下面的位置是這裡。既然你們敢去找江峻,肯定有真本事,可以派人提前把兵器放到四層地磚下面,從五層上來直接取。”太好了!柏寒捧著地圖又驚又喜,這趟真是大有收穫。洪浩不忘又問:“哥們,你對這裡這麼熟,你說石巖和你大哥鐵骨能被關在哪裡?”這回輪到鐵柱躊躇了。他盯緊自己畫的地圖,半天才用筆尖在地下四層最偏僻的房間點點。“要是我就關在這裡,最保險。可江峻這人腦子有問題,我也不敢說了。”看看時間不早,三人顧忌著城門準備撤退。鐵柱又問:“你們要帶兩個人出來,人手夠嗎?”柏寒實話實說:“我們只有幾個人,只能到時候隨機應變。”這座帳篷顯然都是鐵蒺藜的人,有人難過地說:“石巖和鐵大哥都是代替老族長被關進去的,七年間不知受了多少苦,甚至,”甚至是不是活著都不知道。柏寒心想:任務是保證存活,這兩人一定很危險。柏寒安慰他們:“我答應過鐵山...”這話捅了馬蜂窩,一堆人圍上來:你見了某某沒有?就連冷靜細心的鐵柱也抓住她不放:“你見到鐵山?見到鐵琳鐵琅鐵炎沒有?”這三人顯然是他七年未見的孩子。柏寒心裡難過,搖搖頭:“我們只在鐵蒺藜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失望從鐵柱臉上浮現,很快紅了眼圈。他搖搖頭,“你們走,十點城門就關,想進去就難了。”三人陸續起身,柏寒把隨身帶的小瓶水留下,看看拴在他僅剩左腿和帳篷基柱上的鐵鏈拔出短劍問道:“要不要我幫你?”鐵柱擺擺手,“我們每天都要出去幹活,被發現了反而麻煩。”沈百福看著也不是滋味,“你們這樣也不是辦法,我們要能殺了江峻,你們回家去?”鐵蒺藜的人沒有像三人想象的狂喜,反而非常彷徨。鐵柱遲疑著說:“殺了江峻,九江還會有新族長。泉水就那麼多,還會引發新的戰爭。其實,我們這幾年情況比以前強多了,城裡大部分人和我們兩族沾親帶故,有人暗自照顧。如果我們回去,水怎麼辦?”這個問題誰也解答不了。臨走時鐵柱說,救出石巖鐵骨後肯定要儘快離開,遇到麻煩可以躲到這裡,他們有一、兩千人,怎麼也能應付一時。三人應了,又請他把訊息傳給石淼,答應不管成功與否一定再來。從鐵柱得到的地道訊息在隊伍內部引起小小轟動。老劉激動地拍著桌子,“我就說蓬萊不會不給我們生路,真要赤手空拳弄死那隻蠍子再連衝四層那可真是要人老命。”沈百福和洪浩也說,“那個石巖還不知道關在哪裡,好歹提前進去『摸』『摸』底,總比明天見了江峻再找人強。”沒錯,這個任務艱難的不合情理,有地道才平衡一些:按照老劉的老『奸』巨猾,即使自己三人不去,他也必定派人去苦力營。當下十人匆匆準備,隨身刀劍、□□盾牌、催淚瓦斯急救『藥』品都堆在桌面,柏寒甚至看到強力防狼噴霧:“張姐還帶著這個?”噴霧罐被張琳拿在手中上下拋動:“沒辦法,蓬萊不允許把木倉□□帶上車,你也可以備兩個,近身非常有用。”交出“三日月宗近”寶刀的時候沈百福很有些不捨,“你可小心點,這麼多東西可別讓人一鍋端了。”柏寒也很捨不得:“拜託,我自己兩把劍也在裡面好不好?”桌面被摞成小山,柏寒不得不喊:“不行不行,太多了帶不了。”大家只好拿回幾件,依然整整一大包。可真沉啊。換好夜行衣的柏寒吃力地背在肩頭,站在門口瀟灑揮手。“我走了,這麼多寶貝都歸我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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