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3日揹著沉重包裹到達江峻宅邸無疑是件很艱難的事情, 好在柏寒總算是二進宮, 一路躲藏隱蔽, 有驚無險地再次翻入高聳圍牆。西北角地磚的位置被她牢牢記在心裡, 貼著圍牆一路尋找過去。兩人一組的守衛依然按照昨天的路線巡視著, 柏寒隔幾分鐘就得躲藏起來。一百一十五, 一百一十六,到了!那是塊貼近圍牆角落的褐『色』地磚, 看起來和旁邊其他地磚沒有任何區別。等護衛背影從視野裡一消失,柏寒立刻無聲無息過去用短劍沿著磚縫一劃一翹, 扳住地磚發力抬起下面果然有個比井蓋略小一圈的通道, 能看到隧道斜行而下,一側釘著兩根繩索。成了!柏寒不敢耽擱,立刻把揹包放進去雙腳跨入通道, 蹲著身體拉過地磚蓋回頭頂。隔了幾分鐘能聽到下一組守衛從不遠處走過的腳步聲他們顯然毫無察覺。開啟手電向下照去,黑黝黝的隧道像巨獸嘴巴看不到盡頭。柏寒把手電叼在嘴裡, 揹包掛在腰間, 順著繩索頭上腳下慢慢爬下去。有點像《鬼吹燈》裡的盜洞。柏寒這麼想著, 發覺鐵柱他們在設計隧道的時候很用心,無論爬上還是滑下都並不吃力, 隔幾十米還有歇腳的地方。鐵柱就這麼當苦力太可惜了。切爾諾貝利核電事故是80年代的事, 現在已經有不少去旅行的遊客了;鐵蒺藜和石頭城原本的城市只是被輻『射』而已, 五十年過去,能利用的物資越來越多,鐵錚石川這些經歷過文明社會的老人也還活著。只要有充足的水, 他們一定可以重新發展壯大。拜託,我只是做任務而已,六天後就要回到蓬萊,難不成還真能回來幫他們治好洛水泉?專業不對口啊。她甩開『亂』七八糟思路加快速度下行,終於在凌晨兩點踩到堅實的隧道底部。用手電照著鐵柱畫的地圖,我現在應該在地下四層西南角落才對。她貓起腰聆聽頭頂動靜,卻什麼也聽不到。這裡很偏僻,應該很少有人來才對。推開頭頂石板輕輕挪到一旁,柏寒爬出地道轉身把揹包放進去,又把石板移回原處。總算大功告成,明天,不,今晚抓住江峻直接來這裡取兵器帶著人爬上去,就不用一層一層往上闖了。柏寒鬆了口氣,貼牆躡手躡腳前行:必須儘快找到自己隊伍的目標石巖才行。周遭像個地下宮殿,拐彎處和角落都燃著火把火盆。順著地圖一路行進,遇到守衛便換個方向,見到可以囚禁人犯的地方便停下細查。這裡佔地甚廣,足足用了一個小時柏寒才把地下四層走了大半。糟糕,如果關在樓上三層,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了。按照江峻這種身為部落首領卻蹲在地底不出門的個『性』,鐵骨石川兩個戰敗部落的人質應該關押在最安全的身邊才對,鐵柱也是這麼推測的。前方房間大概是守衛休息的地方,從敞開的門裡能看到跳動火光,陣陣香味也傳出來。“這是?牛肉?”有人興奮地問。“醬牛肉。不瞞你說我還是頭一回吃,還惦記著你,夠意思?”另一人回答。聽起來頭一個人感動極了。“真夠兄弟,這兩天都聽說了,是沙漠外華夏國來的?”“想不到華夏國還有人活著。聽說他們躲在防空洞裡,存下來的吃喝海了去了。送禮送到江主管那裡,江主管給我們幾個分了分。昨天還給首領送了不少好東西,首領高興壞了。”第二個人感嘆:“聽說今天晚上還來。”頭一個人樂了:“沒被首領的蠍子嚇著?上回其他部族的見首領一面,嚇得褲子都『尿』了。”第二人卻有點笑不出,壓低聲音:“聽說沒有,上月沒找著死人,蠍子餓的不聽話,把底下值班的張三李四活活吃了。”房間裡不詳地沉默著,頭一人半天才說:“早知道這樣,我寧願去城外當苦力。老趙,你說我們裝個病,辭職不幹了行不行?”“行個屁。”老趙罵道:“你忘了徵招時候籤的保證書?除非缺胳膊少腿倒還有希望。”頭一人唉聲嘆氣,“缺胳膊少腿也比沒了腦袋喂蠍子強。我算看出來了,除了江主管李主管、馮隊顧隊在下面的時候首領還約束著點;你我這樣的他壓根不放在眼裡,就連木松木楊都不願意下去。早知道首領現在跟個瘋子似的,還不如當初和鐵蒺藜石頭城分泉水....”房間裡響起巴掌聲,像是老趙給了他一耳光,隨後一個禿頂推門出來緊緊貼牆站立的柏寒在他眼裡和一堵牆壁沒有區別,緊接著縮回頭去。“你不要命了?想喂蠍子別牽扯我。”見那人不言聲了,他才繼續說:“過一天算一天,好在首領沒孩子,等他...就好了。”另一人沒了說話興致,沉默許久換了話題。“熬,下月就下雨了,能涼快倆月。”老趙嘀咕著:“城西那幫人也能舒坦倆月,我媽今年六十八,糊里糊塗的天天往城西跑找她外甥,攔都攔不住。”另一人又笑了:“總比顧隊強。顧隊老婆是鐵蒺藜族長的侄女,常常趁著黑天看鐵柱鐵麟,有時候還帶著孩子,守衛礙著顧隊也不敢往上報。”“顧隊老婆是搶來的,長得那叫一個漂亮,顧隊捨不得。”老李笑得開心,“換成我老婆敢這麼折騰,早t大嘴巴掄過去。”兩人不再提起江峻,話題朝著八卦一路飛奔,柏寒又聽了幾句便朝前走了。順著地圖撿著沒去過的地方前進,越走越是心焦:再找不到只好回去。前方兩個守衛並肩朝這裡行進,柏寒自然緊緊貼牆而立,忽然聽見他們口中提起鐵骨兩字,立刻豎起耳朵跟在後頭。一個守衛愁道:“石巖眼瞧著不太行了,鐵骨吃得也越來越少。”另一人卻不在意:“明天就往上報。有啥可著急的,熬了七年也該差不多了,不行從西門苦力營裡把鐵柱石淼拎進來。”糟糕,果然快撐不住了,所以任務要求“保證存活”待他們並肩走遠,柏寒快步朝著他們來的方向趕去。前面是條死路,右側幾間房間並列著,頭幾間都不是,咦,前面那間房門下方開著長方形小洞。也許是這裡!柏寒心中一跳,左右環顧沒人,立刻衝過去趴在地面往裡張望:藉著手電燈光能看到黑洞洞的房間裡果然有個瘦骨嶙峋的人橫躺著地。手臂粗的鐵鏈鎖在他腰間,另一頭牢牢釘在牆壁上。像大多數鐵蒺藜和石頭城的族人一樣,他只有一條胳膊。把兩塊腰牌順著小洞擺進去,柏寒小聲問:“你是鐵骨還是石巖?”那人被突如其來的燈光驚呆了,半天才虛弱地撐起身體往門口爬動,伸長僅剩的胳膊把兩塊腰牌拿在手裡。柏寒看到他手臂顫抖著,淚水從消瘦臉頰上不停滴落。半天他才哽咽著出聲:“我是鐵骨,鐵蒺藜的鐵骨。你是,你是誰?”“我是從沙漠外的華夏國來的,路過鐵蒺藜部落受鐵錚族長之託來救人。”柏寒也來不及把“來自五百年後”的假招牌擺出來,乾脆利索地說:“石巖在哪裡?”“在我右邊的牢房。”鐵骨朝右指指,乾脆地說:“我也七年沒見到他了。你們,能救我們出去?”柏寒低頭攤開手掌,“對,昨天我們的人來過一次,今晚會再來,到時候來找你們。”看起來鐵骨很捨不得那兩枚腰牌,低頭吻了吻鐵蒺藜那枚才伸長手臂遞迴她掌中。“要有鑰匙才行。鑰匙在江峻手裡。”果然。柏寒原本以為地牢像普通監獄一般,用短劍削斷鐵柵鐵鎖帶人出來即可;面前這個房間卻是用石頭鑿成的,石門是厚重的花崗岩,門上有個鎖孔破壞了就打不開了。想硬闖是不可能了,不許會會江峻才行。“我先過去了。”往前再走十米果然是另一間地牢。趴在房門小洞外往裡張望,裡面也躺著個男人,手電光打進去卻毫無動靜。“石巖,石巖!”柏寒壓低聲音用手電敲著地面,見對方身體半天才動了動只好冒險低喊:“我是石頭城來的。”石頭城三個字彷彿給了男人無窮力量,幾秒鐘之後他抬起頭朝門口看看,隨即發現被擺在地面的兩枚腰牌。這個顯然生了重病的男人像做夢似的往門口爬,鎖鏈在身後嘩啦作響,隨即捧起一枚腰牌緊緊貼在心口。“我是從沙漠外華夏國來的,石首領請我們幫忙。”柏寒把來龍去脈講述一遍,最後叮囑:“晚上我們就來,你做好準備跟我們回石頭城。”時間緊急顧不上多說,柏寒發現小洞裡有食盆水碗,食盆裡擺著只吃兩口的麵餅,水碗早就空了,從懷裡掏出個小保溫杯往碗裡倒了小半杯泉水,小心翼翼推到他面前,又留下事先備好的餅乾牛肉:“我得走了。”石巖淚水簌簌掉落,哽咽著說:“你們把鐵骨帶出去,我,我回不去故鄉的土地了。”回不去?安心,珀伽索斯泉水的字典裡沒有這三個字。柏寒留下一句“石首領和你的家人在石頭城等你,晚上見。”便起身離開。路過鐵骨牢房的時候柏寒依舊朝小洞張望,看起來鐵骨的健康狀態比石巖強多了,正焦急迫切地趴在地上等待著,“見到石巖了嗎?”“見到了,他有點生病,我給他留了『藥』。”柏寒從手腕上解下一塊花花綠綠的卡通手錶遞過去:“我在鐵蒺藜住了一晚,遇到一個叫鐵山的小孩子,讓我把這個帶給你。”“他還說,讓你堅持住,他長大會救你回家。”柏寒很難形容鐵骨的表情。激動愧疚難過心酸....輪流出現在這位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前部落勇士臉上,以至於他不得不把頭貼在冰冷地板防止自己痛哭出聲。柏寒不忍多看,把其餘的餅乾牛肉統統留給他,又往水碗裡倒了小半杯泉水,有點心疼地推到他面前。“晚上我再來。”捧著卡通手錶的鐵骨忽然說:“等一下。你知道那隻蠍子的事?”“知道,我們儘量對付它。”柏寒說。鐵骨滿臉焦慮:“你們有幾個人?那隻蠍子在不斷長大,我每天都能聽到地底傳來很大的動靜。”柏寒點點頭,“我們盡力。太晚了我必須走了。”黑暗中的鐵骨低聲說了句什麼,大概是謝謝。柏寒顧不得再回話,順著原路匆匆往下來的地方趕去。好在江峻宅邸顯然沒什麼人能闖進來,難免有些鬆懈,路上連守衛也沒遇到幾個。蹲進洞口把沉重石磚挪回原處,兩把從不離身的短劍被留在洞裡揹包旁,柏寒很有點留戀它們是梁瑀生送給自己的。耳邊傳來陣陣像是嘶吼般的巨大動靜,柏寒顧不得那麼多了,『摸』『摸』盤在手腕的小蛇再次攀住繩索。天亮前柏寒才趕回落腳地點,受到九名同伴熱烈歡迎。柏寒把在地下四層的經歷說了,在地圖上標出隧道出口和石巖鐵骨的牢房地點,重點提及地牢鑰匙在江峻手裡,又把聽到兩個守衛的對話複述一遍。沈百福關切地端來熱橙汁:“喝兩口,都成土撥鼠了。”土撥鼠?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的柏寒跳起身發覺頭髮衣裳都是塵土,拍拍打打沮喪極了:洗澡是不可能了。“傢伙遞進去人也找著了,這回踏實了。”老劉欣慰地說,“小柏勞苦功高上午休息,張琳你留下陪著小柏,沒事可以去街上打聽打聽,浩哥負責守衛處。剩下我們分頭行動,該去泉眼去泉眼該盯著汽車盯著汽車,苦力營那邊也得留人守著,周鑫你到一公里外找鐵蒺藜石頭城的人。晚上江峻那裡你們隊誰去?”這是商量好的。柏寒說:“我和百福嚴志民錚哥去,浩哥熟人多,留下來外面接應。”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惜東風不與周郎便,沒有二喬住不成銅雀臺只好帶著蠍子深居地底的江峻族長不到一天時間就變了卦。6月4日晚間,江主管到落腳地點滿臉遺憾地通知大家,族長今天臨時有事,怕是明天才能接待大家了。這個變故往摩拳擦掌的乘客們頭頂潑了盆冷水。老劉故作驚訝地打探,“是不是我們鄉下人不會說話,把首領弄得不高興了?有幾個同伴還沒見過首領呢。”江主管倒是很誠懇:“哪裡的事。首領提起你們就高興,說是難得遇到這麼有意思的朋友;可惜今天遇到點小事,其他族人趕過來,首領一看來不及了趕緊派我來打聲招呼。明天,明天這個時候我來接你們,不見不散。”待他走後,十人立刻聚在小樓二層研究對策。“江峻發現了?”老劉眉頭緊鎖瞧向柏寒:“你確定沒被人看到?”柏寒搖搖頭,心裡翻江倒海:難道我被人發現了?沒當場抓住我卻打算放長線釣大魚?糟糕,我們的傢伙可都在地下四層地道里。想到這點的不止她一人。張琳周鑫臉『色』都很難看,卻什麼也沒說,老劉也還鎮定。“先別慌,不一定是我們這邊,沒準他們真遇上事。”沈百福拍拍她肩膀,“別的不敢說,我們小柏的身手我是信得過的,再說她還穿著夜行衣呢。”洪浩也說,“你們商量,我這就上街到守衛那邊打聽打聽。”出門走了。老劉隊伍也有一人跟著出去打探。柏寒把臉埋在手掌裡,細細回憶昨晚一舉一動:我輕手輕腳又穿著夜行衣,誰也發現不了才對,難道隧道口沒蓋嚴實被人發覺?不應該啊。鐵骨石巖還在牢房等著我們....一個念頭陡然出現在腦海裡,柏寒蹭地站起身,話語有些顫抖。“糟糕,昨天鐵骨石巖都很虛弱,我給他們留了吃的和水,可守衛說要把石巖病重的事情報上去....”原本虛弱快死的石巖喝了珀伽索斯的清泉一夜之間就能生龍活虎,醫生一來會不會穿幫?老劉想了想,鄭重地說:“不一定。鐵錚和石川都經歷過文明社會受過高等教育,鐵骨和石巖也差不到哪裡。要是連這點小事都遮掩不過去,這倆人也不會被當成未來族長。”明知他是往好處說,柏寒依然非常感激,“要不要我今天再去....”“可別。”滿臉不贊成的沈百福按著她肩膀坐下,“今天什麼傢伙都沒有,遇上事只能揮拳頭,哪兒也別去了。不行咱們再去趟苦力營,今天我和浩哥幾個商量半天,這幫人明明怕蠍子怕的要死,幹嘛不放把火再把江峻蠍子封在地下?蠍子再牛b,還能挖條地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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