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 13 章

這次我有目標地尋找人族顧客，問她們能不能載我一程。我編了個沒錢也回不去的理由，讓她們認為我是和人渣男友吵架被丟在這的，我們旅遊到隔壁的星球，現在我得回酒店去拿我的行李。她們讓我報警，我說我還想再給他一次機會，不想他留案底。

最後我終於取得一對年輕閨蜜的信任。我坐上她們的內飾佈置哥特風的飛行器，看著她們完成停機坪的繳費，成功把飛行器開進了緩沖區，和其他一起等待的飛行器排列在一起。身後那道閘門緩緩合上，我們都在等外面那扇門開啟。

我想著到達地面後的計劃，我可以坐環球列車到離落地點遠一點的位置擺脫追蹤，晚上在全天候開門的店鋪過夜；要是它們能透過監控追蹤我，那我就呆在野外。

緩沖區面向星際的那部分牆面是全透明的，我們即使坐在飛行器裡也能看到無盡的繁星，作為我目的地的那顆星球，遠遠看去是漂亮的晚霞漸變色，我能看到屬於它的一小部分在玻璃牆面的右下角轉動。直線路程在三個小時左右。

玻璃門一直沒開。有人注意到坐在巡邏車裡的治安人員正在對著聯絡器呼叫，他低頭捂額頭的動作就好像在告訴所有人他們出了點小狀況，很可能暫時開不了門。有喇叭的開始按喇叭，人群開始躁動。

直到有人在公頻喊：“狗屎，它在挪位置，這個地方在以7.9公裡每秒的速度往外開，它還在加速！”

這艘飛艇作為一個自由貿易市場本來是固定飛行在星球周圍的，因為他必須考慮自己與星球的距離遠近對人流量的影響，同時他也得為顧客考慮他們飛行器的動力能源標準儲備情況。飛艇在高速遠離星球，很多人的飛行器甚至沒有足夠的能源飛回去。

有膽子大的種族走出飛行器，去找治安人員理論。治安人員先是沒出來，但客人大力敲著他的玻璃擋板，治安人員才走出側邊艙門。他沒和那個人多說，而是先跑向門口按下了紅色的警示按鈕。他看起來鬆了口氣。那個按鈕會讓最外面這道門無法遠端開啟，除非再按一次警示按鈕手動解除。

陸續有人下飛行器。治安人員雙手在胸前擺出一個叉，大聲喊著什麼，聲音也透過公頻傳過來。

我詢問那兩個小姑娘，她們原話翻譯給我。

“暫時聯絡不上控制室的人，我們等會兒手動開閘門進去，回市場裡面去。”治安人員重複了好幾遍，然後放下交叉的手走向大門的手動開關。

垂掛黑白粉簾紗的飛行器艙門被開啟，我只能跟著人群回市場。

治安人員穿著一身白色的標準制服套裝，脖子上掛一根綴著治安保障員身份的吊牌；他們配槍，包括市場店鋪通道裡巡邏的治安人員，是一把巴掌大的小槍，只是不知道是真槍實彈還是裝飾性更強的擺設，統一掛在離胸口不遠的左肋下方。

“運氣真不好，對吧，難得到這裡來玩一趟他們的裝置居然出問題了，我記得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前年呢。”我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個姑娘是在對我說話。我點點頭，對她笑了笑，模稜兩可地回她：“全趕到一塊兒了。”

“那個渣男在不在這堆人裡，要不要我們替你教訓教訓他？”另一個姑娘說。

我想起來我的謊話，想了想往下圓：“算了吧，和這種人吵架不值得，還浪費口水，巴不得再也別見到。”

閘門往上抬起來，開到人胸口位置高就停了。手動開關很費力氣，他臉漲得通紅，這還是有人幫忙的情況，不然大概只能開到大腿根的高度。治安人員走在最前面，他矮身進去。

“瞧，那是什麼？”我左邊那個姑娘拍拍她同伴的肩膀，我轉過頭去看她，看到她的手臂伸直斜向上指著某個方向，我再順著她指的方向轉身看過去。

款式相同的小型星際飛機正沖飛艇飛過來，我心裡默唸點數，有八架。

“是不是星際巡邏隊？”姑娘興奮地說，“我還沒這麼近距離見過呢。”

飛機的排布很淩亂，有的間隔寬有的又離得很近，不像訓練有素的隊伍。我把視線落到本來等在玻璃牆外打算進來的民用飛行器，他們是在飛艇啟動後仍然跟著的那部分，飛艇加速也沒甩開它們，現在卻紛紛離開了原來的位置，而且幾乎都是瞬間加速離開的。我皺起眉，盯著那幾架飛機。它們逐漸飛近後，我看到它們的機身上都印著一條黑色的鯊魚。

我見過這個標記：“是星際海盜。”大麻煩來了。

“啊？”她們捂住嘴驚慌出聲，手臂互相緊緊挽在一起。離得近的聽到我說話的也朝那幾架飛機看，不少人複述這個自帶恐懼的詞。有其他人見過這個標誌的也認了出來。“海盜”“海盜”“海盜來了”。一聲大過一聲，聲浪範圍擴大，有人尖叫起來，有人呆立著不肯相信。恐慌在人群裡蔓延開。不少人大聲叫著沖回自己的飛行器。但這麼多敵人，跑掉的機會很渺茫。

控制室失聯的時機也太巧了，也許就是他們做的手腳，這艘飛艇裡說不定早就有了他們的內應。

“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到自己的飛行器裡？”“有多大機會能跑掉？那可是星際海盜。”“會不會看錯了，真的不是巡邏隊嗎？或者是其他的隊伍？或者……”“他們開得好快，馬上就要到了。”她們聲音顫抖得變了形，說話帶上了氣音。

這時候廣播響了：“能不能聽見，能不能聽見，額呵，”說話的人清了清嗓子，“我說明下情況，現在，這艘飛艇已經被我們控制了，我們是鼎鼎有名的黑鯊，宇宙海盜，相信很多人聽過我們的名字。”他毫不避諱地自報家門讓那些搞不清狀況的人徹底沒了幻想，“我在這裡想說的是，我們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所以只要大家乖乖聽指令，就不會有事。我重申一遍，都不會有事。現在，進出口緩沖區的所有人，都進到門這一邊，都往市場裡面走，都乖乖聽指令往市場裡走。飛行器裡的人都給我下來，往市場裡走。”控制室裡的可能是人族，因為我不借助世界語言翻譯器就聽懂了他的話，只是他說話帶著點口音，唸到個別字詞的時候我聽得很模糊。

“是真的，是真的。”我看到隔壁姑娘喃喃不敢置信的樣子，瞥見她們的手因為互相握得太緊繃得沒有了血色。

我提醒她們帶上自己覺得必要的東西趕緊進去。

既然海盜的小型飛機來了八架，想來他們一定會開門接自己人進來。市場人流量大，他們需要很多人來維持秩序。

如果他們只是劫財，那我混在人堆裡說不定也能安全度過。

我看向玻璃牆那邊的紅色警示按鈕；他們還需要人來重新觸發按鈕。

不知道他們的內應有幾個人，會怎麼安排人員來操作，如果這艘飛艇上的治安保障員的領導是個作風激進的人，恰好海盜的內應人數又遠少於他們，說不定會有一場危險的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