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八)

白術嚴抱著滿臉擔憂的情緒離去,眼底是化不開的憂愁——直到此刻,他才真的意識到,他們這位太子殿下可能真的瘋了。

趙無名笑夠了,格式化的笑容附著在臉上,肌肉扯動的神經有些疼痛。他忽然覺得渾身燥熱,心裡有些難受的酸澀,很莫名的情緒牽扯著他。

趙無名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發了熱,便脫了厚重的裘袍,穿了一身單衣躺進了雪地裡。

刺骨的寒冷將他包圍,將那顆酸澀的心髒凍的麻木,這樣才對,他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以往的人生走馬觀花似地一閃而過。

巫岷抱著溫熱的梅子酒趕來的時候,腳底便被這屍體一樣的趙無名絆了一下,酒壇子碎了一地,他來不及心疼那上好的酒,輕車熟路地將頂上的雪拂開,扒出了渾身僵硬的趙無名。

他任勞任怨的將人抬到殿內,問道:“又是為什麼?”

“齊臨生要白術嚴留下來,為了我,你知道嗎?”

“就為了這個?”

巫岷不懂這有什麼好在意的。

他將人甩在床上,實在不理解這人變態般的心理,說:“瞧你對他如此厭惡,還以為你對齊臨生的事情不感興趣呢。不止這件事,那貨居然對我挾恩相報,不對,應該是威逼利誘... ...”

“算了,我中原話不好,反正就是他希望我保護你,還讓我發了血誓。太可怕了,我怎麼可能發血誓,還好讓我糊弄過去了。”

趙無名昏昏欲睡,強撐起精神,問他:“巫岷,你覺得這裡是夢嗎?”

“不知道,但跟之前不一樣的是,梁大哥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更願意相信這裡是真實的,只是跟之前不一樣了,但不管怎麼樣,這裡的人都不是假的。”

“是假的。”趙無名反駁。

“我覺得不是,你忘了嗎,劉安珩只是能讓時空逆轉,雖然靈魂能附著在將死之人的身上,但他已經消失了啊,並且他也不能控制所有人的人生和思想。”

“齊璟,你那麼聰明,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巫岷越說越來勁,全然忘記了已經凍了幾個時辰的趙無名,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趙無名又暈死了過去。

炭火堆了一地,在這寒天臘月裡,冷宮裡的溫度不比外面好多少。

這套流程簡直太過熟悉,殿內烏泱泱的一群太醫圍過來,皇後娘娘哭的眼睛紅腫,齊臨生滿臉的灰敗,他發了好大的火,卻不知道先怪誰。

趙無名雖然待在冷宮裡,可卻是不缺吃穿炭火的,但他沒有用過炭火。

齊臨生重重吐了一口氣,說道:“怪朕。”

巫岷一開始就知道趙無名為什麼對齊臨生如此抗拒,這張臉對他百般折磨,誰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趙無名戒心十分重,因為知曉這裡是假的便對什麼都懨懨的,也不主動跟任何人交談,可今日他也實在蹊蹺。

巫岷知道他們遲早要離開,但他也不止一次規勸過趙無名,不要如此極端,雖然他管不了趙無名。

時間久了,他有些懷疑趙無名是不是真的出問題了。

宮人們進進出出,殿內的溫度逐漸變得灼熱,趙無名身上的杯子壓了一層又一層,他慘白著一張臉,看上去就跟死了一樣。

幾名太醫顫巍巍地跪在齊臨生面前,心一沉,咬牙道:“臣無能... ...”

齊臨生晃了晃身子,喊了幾聲白術嚴的名字。

白術嚴早在被傳過來的時候就探了趙無名的脈,是死脈,根本救不活了。

他的身體已經凍僵了。

“朕要你們有什麼用!”齊臨生一腳踢在旁邊的木登上,殿內安靜的很,只有齊瑾嗚咽地哭聲斷斷續續。

巫岷看著這幅哭喪的場面有些尷尬,他咳了咳,從後面探出頭,道:“臣的家鄉有一秘術,能救殿下,三天期限,不得外人陪同,還需準備大量的血參。”

此話一處,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齊瑾上前拽住他的衣服,“我這就去拿血參。”

齊臨生抱著最後一絲希冀,什麼樣的秘術他沒有問,不論真假,他只想救活自己的兒子。

他對於齊璟太過虧欠。

“當真?”

巫岷點頭,劃破自己的手掌,又在齊璟手上劃了一道,兩人手掌相貼之間鑽入了幾只暗紫色的小蟲子。

他隨口掐謊:“這是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