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七)

劉湘玉窩在她的懷裡,溫熱的懷抱卻教她覺得有些不真實,她不由得往裡湊了湊,就像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貪戀這份溫暖。

熟悉的氣息包裹著她,劉湘玉有了短暫的放鬆。

只頭腦中太過混亂,她怎麼也睡不著了。

早在夢裡就耿耿於懷的問題最終還是說出了口。

“媽媽,我的名字是誰取的?如果生下來的是個男孩,也叫湘玉嗎?”

“你的名字... ...”張柔茫然了一瞬,說:“君子如玉,十方平安。”

可這並不是劉湘玉想要的答案,她又問:“媽媽,我爸爸是誰?”

張柔這次沉默的更久,最後也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劉湘玉忽然有些愧疚,因為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境便來質疑自己最親近的人,她驚覺自己說錯話了,只好將那個夢託盤而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讓你傷心的事。我夢到我爸了,我還夢到我成男孩子了,夢的最後我們出車禍了,我好害怕。”

“這太真實了。”

張柔僵硬的神情變得慈善,又變成了往常的樣子,溫暖幹燥的手掌撫摸著劉湘玉的頭發。

分明是一副母慈女孝的場景,劉湘玉卻被激的渾身汗毛倒立,冷氣包裹住身體,讓她無端生出一絲驚悚。

“傻孩子,不要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過些日子媽媽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不是,我只是做噩夢了,我沒生病。”劉湘玉悶悶出聲。

“我知道,但你總是做噩夢會影響身體的。”張柔嘆了一口氣,“阿滿,那都是假的。”

“那你說什麼是真的?”

針對這個問題兩人已經爭執過很多次了,趙無名懶得解釋,偏偏每次都能用一種厭世喪氣的語氣將人逼得發狂。

他又問了一遍:“老師見多識廣,那什麼是真的?”

白術嚴被他的固執搞得頭疼,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屋子裡的那些畫就是你口中的劉湘玉?”

“對。”

“若是你下次讓我見到了,我便相信這人不是你杜撰出來的。”

趙無名裹了裹身上的裘衣,將身上覆蓋著的一層厚厚的雪抖下去,他安靜地靠在海棠樹下,滿地的銀白將夜晚反襯的光亮。

“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

仲冬大雪,天寒冰堅,可他卻不覺的冷。

距離劉湘玉的離開已經有半年之久了,這半年裡,白術嚴像是得了什麼樂趣,每次都要纏著問他同樣的問題。

“每當我以為你病好的時候,你又做出奇怪的舉動。”

白術嚴為自己打了一把傘,身上的銀飾叮當作響,卻不沾風雪,遙遙望去就像一個謫仙人。他懶得管趙無名,這幾年的相處,他已經完全將趙無名當成了一個怪人。

好在這瘋病似的癔症不算嚴重,還認人。

情緒也很是穩定,日常發瘋,從未間斷。

當日巫岷一臉正經的說出趙無名旁邊的空氣是他妻子的時候,白術嚴險些將手裡的酒水打翻。

第一時間便是先推算一番,趙無名的姻緣是何方人士,可算了半天,他也得不到一個結果,這般撲朔迷離,更像是沒有情緣之人。

白術嚴追問巫岷何出此言,他卻叫自己來問趙無名,說什麼其中情誼外人也不慎清楚。

趙無名反駁了巫岷的話,說那不是他的妻子。

還未等白術嚴鬆口氣,便又見他一臉認真道:“但我會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