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青川窩在帆布屏風左半邊唯一一個單人皮沙發裡,時隔近15個小時後,終於還是閱讀完畢單廣笙這封長達三千字的宣告。

如果保證專注不跑神,不刷手機不看小說,她要寫出完整有邏輯、語句通順還條理清晰的三千字稿件,通常需要大半個白天,而滿打滿算,單廣笙只有不到兩個小時,來炮製這篇擲地有聲的雄文。

言青川從鏡子裡瞄了一眼,正迎上單廣笙求誇獎的眼神。<an”,彭斯坐在沙發一邊扶手上,雙臂從後面擁住言青川的肩膀,溜尖的下巴杵著她的斜方肌,嬌滴滴地問。

她不自在地拉開臉,不讓自己弄花了彭斯的妝容和髮型。

剋制住下意識要抖動的肩膀,掐滅手機,說,“呃,感動倒是說不上,不就是擺事實講道理嘛”,她想回頭找齊藍,但目前的位置關係讓她的任何動作都變得不容易,“最後誇我那段有點太強行上價值了,看著肉麻。會被真正厲害的同行笑話的”,言青川不贊同地說。

單廣笙翻著白眼,輕哼一聲,就從鏡子裡挪開眼神,倒也沒說什麼。

“怎麼會”,彭斯略尖銳的聲音,直直在耳邊響起,“連鄭米娜都出聲挺你了誒,現在誰還會質疑廣笙哥的說法是洗白硬誇啊。”

彭斯會得出這麼個結論,倒不是說鄭米娜是個多麼有地位,能一錘定音的角色。不過仰賴於鄭小姐自成名以來耿直、剛、有一說一的人設形象,這樣一件和她挨不上邊,涉事男主角算起來也和他沒有什麼交集,不存在站邊力挺或巴結一類的可能,她突如其來的表態,意外成了很有說服力的佐證。

<y等人分道,他們下車步行來到場地,後者直接開車回了酒店的路上,鄭米娜點讚了單廣笙的三千字雄文。<y確實聯絡過幾位與單廣笙合作過,且形象口碑正面的藝人方,看有沒有可予以支援的空間。可以不必“力挺”單廣笙或對事件本身做出表態,而是選取立場絕對正確的話題,諸如“粉絲的行為邊界”、“公眾人物是不是就需要讓渡所有個人空間”等等角度,進行發聲。當然也有單廣笙的圈內好友,直接出面聲援的,但林林總總,總能找得到緣由出處,唯有鄭米娜這天外一筆,是誰都沒想到的。

“言姐姐你什麼時候採訪過鄭米娜嗎?”彭斯瞪著鹿一樣的眼睛,“是不是也把她寫得很不一樣?”

言青川尷尬地笑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入了鄭小姐的眼,讓她“紆尊降貴”地來聲援了一把。鄭米娜在給宣告點過贊後,有網友在評論區留言問“鄭米娜和單廣笙是什麼時候認識的?”,鄭小姐直接把評論轉出來回覆,“不認識。但言記者是個好記者。”

聽說下頭不是調侃“在鄭米娜這裡,單廣笙不配擁有姓名”的,就是為“鄭米娜x言記者”開cp腦洞的。在和鄭小姐的同人故事裡,言青川是朵備受欺凌的小白花,而鄭米娜,毫不意外是位冷麵紅唇的霸總……

言青川收回亂飛的心思,心虛地說,“就這週二剛聊過,稿子還沒來得及出。”

“哇塞,言姐姐,你果然就是廣笙哥說的,很有溝通技巧的記者”,彭斯蹦起來,戲劇性地拉住言青川的手,“不然怎麼會就採訪過一次,那麼高冷的鄭米娜就都被你折服了”,她轉著眼睛說,“我看網友給你倆寫的cp人設都錯了。你才應該是那個apha,不動聲色地俘獲了表面高冷內心脆弱的女人的芳心。”

顧不上雙手還被抓馬地捧我在胸前,言青川著實被彭斯的腦洞逗了個前仰後合,也悄悄地生出些釋然。年少成名的女孩,人生絕大多數經驗都來自演過的劇本故事,接觸過的全部成人世界,也全是一個又一個劇組,因此她行為裡展現的所有抓馬、咋呼,以及直白的心機和缺乏邊界感的互動,只是這個產業裡,畸形又順理成章的產物罷了。

言青川反過來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乖,好好演戲,以後我約你採訪。”

鹿一樣的眼睛,肉眼可見地迸出光芒。彭斯語無倫次地尖叫了一串擬聲詞,然後格外鄭重地點點頭,一閃不閃地看住言青川的眼睛,“言姐姐,我一定會的!”說罷,又燕子似的飛回了帆布屏風那半邊。

“真是善良的小姐姐呢”,單廣笙的眼神又投回鏡子,一個字一個字無聲地說。格外誇張的嘴唇表情,讓她開始新一輪大笑,捂著肚子想,今天笑點可是真低。到底是懸心了大半天的靴子一個個落下,情緒都調動得輕鬆些。

“心情好了?”齊藍走近,順勢半坐在沙發扶手上,左臂撐住椅背,她很容易地從鏡子裡看到高低交錯構圖的兩人,頭大約只到他的腰間多點,透著難得的嬌小。

“如果我不手賤地一條條翻評論私信,心情應該就會一直好”,言青川沒有從鏡子裡找齊藍,而是微微擰斜過身,仰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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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你一招”,妝發收拾完畢的單廣笙,把座位往這邊挪了挪,原本圍著他前後打轉的俊俊,正招呼助理收拾隨身的皮箱,自己把攤在桌面的刷子,按大小形狀,一一別到腰間一圈的口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