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世界,但凡你有一絲絲名氣,都得學會的一招”,單廣笙一臉誠懇擺出傾囊相授的態度,“拉黑,別不好意思,說話難聽的,拉黑,胡攪蠻纏的,拉黑,亂抬槓的,拉黑。一開始你會經歷內心的鞭笞,覺得自己過分,不能包容別人的聲音,又擔心冤枉了人家,給他放出來。不必,我告訴你,統統不必,千萬不要有負擔,因為到最後你會發現,不是所有人都能溝通的,有這功夫跟他們掰扯,還不如把愛灑向人間,多看幾集韓劇來得有意義。”

言青川還在細品“單導師”那氣勢如虹的排比句時,耳邊忽然湊過來一團溫度和一個聲音,“廣笙說得對,有時候不看不聽,反而是最好的。”

“看你不像是心理素質過硬的”,導師繼續向人間播撒愛,“一定要學會這招保命。還有,千萬不要沒事搜自己的名字哦~”

“哪能這麼自戀”,她瞪著眼睛說,“你以前沒事搜過?”

單廣笙把椅子滑遠兩寸,摸了一下鼻頭,“職業需要。”

言青川好心地沒有嘲笑他,只是一臉慈愛地凝視對方,倒是齊藍,玩味地說,“搜過,就是條目還不夠翻頁的。”

她訝異又好笑,看著同樣輕笑,但神色裡帶著點悠遠的齊藍,才第一次意識到這兩人並不是從來就這麼遊刃有餘,也有過青澀、落寞、寂寂無名的時候。可能那會沒有什麼小馬和小喬,負擔不起一輛空間寬裕的保姆車,姓名淹沒在浩如煙秒的資訊裡,臉孔也被人見過即忘。

不意氣風發的齊藍是什麼樣?言青川打量身側的人。

他的臉頰有平行兩道整齊的凹陷,不說話時稍顯嚴肅,但厚實的下巴,時常又消解掉生人勿近的冷冽感。她有些不可思議於,兩個月前還全然陌生,只有工作關係的兩個人,會這樣親密無間地分享同一把沙發。

“哼”,單廣笙眯著眼出聲,看起來是想好了回擊的角度,“聽說言老師的哥哥過來了?哎呀,真是我們工作失誤,給言老師家人添了這麼多麻煩。哥哥肯定特著急吧,不然也不會這麼連夜跑過來。”

一番唱作念打,他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醉翁之意。牢牢地看住言青川,只等她說話。

她謹慎地在嘴裡滾了兩遍回覆,免得自己一個不小心掉進他們“哥倆好”的坑裡,“我哥正好在上海,也不遠,就過來看看。”

“那爸媽也知道這事了嗎?哥哥已經跟家長彙報過了吧”,他繼續笑眯眯地問。

“好像還不知道”,她說完這句就趕緊閉嘴。

“也是,家長知道了得多擔心,我就更抱歉了。”

言青川眼觀鼻鼻觀心。

“哥哥這麼著急過來,肯定很疼你,哎,妹妹遭遇這麼個無妄之災,我要是有妹妹,肯定擔心得不得了。誒,哥哥脾氣怎麼樣?”

她看他,一臉“有啥請一口氣說完吧”的無奈。

單廣笙還是溫溫吞吞的不動如山,慢條斯理地說,“哎,開局就這麼不利,第一印象就沒什麼好印象,前路漫漫任重道遠啊,這可如何是好呢齊藍。”

被cue到的人沒什麼表情地從言青川身後站起來,鏡子裡的構圖被打破,化妝鏡的排燈也暗下來兩度。

齊藍雙手插兜,朝門口踱了幾步,“走了”,他回頭,“春枝姐在等你,好好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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