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電臺(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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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還沒睡?”齊藍聲音很清醒,環境似乎有些空曠,還有輕微的風聲。
“你在陽臺上?”言青川猜測。
“對,外面有點小風,挺舒服的。”
她從床上起身,把最小一扇可以開啟的落地窗推出一掌長的縫,手腕伸了出去。些微的氣流在指尖不做流連地飄過,“今天一天感覺幹了特別多事,一眨眼就這會了。”
齊藍回身走回室內,“採訪了廣笙?”
“是啊”,言青川都覺得好笑,長吁口氣,“他通風報信倒是快。”
“哈哈”,他拉出一張椅子坐下,“何止,他還告狀,說導演都給劇組放假,你還揪著他工作。”
“嘿!”,她三兩步邁回床上,把夾在床頭的閱讀燈關停,扯過薄毯蓋住肚子到膝蓋的部分,只把腳丫子支稜在外頭,“明明是他回答個問題還磨磨唧唧嘮嘮叨叨,害我花了好半天才整理好。”
“哦,那是他耽誤你休息了,我判他的錯。”
齊藍說得一本正經,倒把言青川逗得吭吭哧哧,“那你扣他工資。”
“行”,他應得爽快,“當月工資八折。”
她悶聲直樂,“下週這會就到那邊了吧,怎麼那麼像去春遊,得買薯片牛肉乾和qq糖在路上吃,還有鴨脖鴨架!”
“那廣笙得跟你急了”,他身子愜意地往後一仰,跌進窗簾放跑的一束光裡,窄窄地打在眼角。
“哎呀”,青川像突然想到什麼,猛地翻個身,抬著脖子趴住,警惕地問,“他現在是不是可瘦可瘦了?”
“是吧”,齊藍不確定地說,“導演倒是有要求減肥。”
她洩了氣,脖子耷拉下來,又原樣翻身躺了回去,“那這周我也減肥。”
被光鎖住的眼角倏地眯出好看的紋路,連嘴角也咧到了光束裡,“沒事,我不瘦,肯定是個好陪襯。只是還請言老師大發善心,別把我比得太粗糙就行了。”
“我努力努力,畢竟,你知道的”,言青川拿腔拿調。
“知道知道”,他的後背從靠椅上離開,前傾,胳膊肘撐在膝蓋上,“畢竟言老師的風采……”
“好了好了,點到為止,點到為止”,她趕忙提高音量打斷他,繃不住笑,“沒事兒,我可有臺超厲害的美顏手機,準保拍出來我倆不輸單廣笙。”
齊藍聞言沒有繼續打趣,“你現在在父母家?”,起身拉緊窗簾,把椅子推進原位,“我記得你說今天要回家過週末。雖然今天才,我看看,是週四。”
明知道他在打趣,她也不羞惱,“是啊,上午去公司規劃了再下個月的選題,好在這個月有你們的事情兜著,少了不少活兒,下個月就又得吭哧開幹咯。”
“還得勞你出差,也不輕鬆”,他有點抱歉。
“哪能呀,不是春遊麼”,言青川也不在意,隨手往上拉拉被子,漫過胃和胸,用兩腋夾住,“換個環境,給足時間專盯一件事,比待在這裡耗著強”,也不等齊藍回應,她接著感慨,聲音中帶著一瀉千里的莽撞,“原來以為當編輯是創造性的工作,這才幾年,自己都油了,幹活全是套路。”
他挑著眉,隨即又不自覺微微皺起,不確定她現在需要的是不是安慰,思量半晌,還是就事論事地說,“套路很多時候代表效率,事情如果意義不大或者你不感興趣,有套路可循反倒是好事,節省下來的時間可以留給真正想做的”,他頓了頓,補了一句,“如果你有足夠自律和行動力。”
言青川聽完瞪著手機哭笑不得,“哎哎哎,有你這麼精準打擊的嘛!”
齊藍下意識攤攤手,又想起她其實看不見,動作懸停在半空,只得悻悻地由攤手轉為聳肩,“我以為我們在聊嚴肅話題。”
“嚴肅,挺嚴肅的”,她正色道,“自律不敢說,但最近行動力倒是很足”,言青川咬著下嘴唇,夜色像一團酵母,將柔軟無限膨發再膨發,從胸腔裡頂出來,“下午女朋友陪我買了一套錄音裝置,剛剛晚上錄了特別長的一段音訊,想先剪出一期節目試試看效果”,她停住,又換了個措辭,“不,不是看播出效果,我的意思是,如果這個形式能裝下我想說的內容,而我的表達也支撐得住這個形式,兩者不違和,或許我會堅持看看。”
齊藍沒說話,直直地坐在床上,靠著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