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夢

披著紫色衣袍足有一人高的黃鼠狼沖了出來,他的尾巴與皮毛飛速消失著,隨後再次化做了人形,柳仙仙長籲了一口氣,抹了頭上的虛汗,不忘裝模做樣的低頭拍了拍自己沾上塵土的衣服,柳仙仙抬起頭,愣住了。

門口除了自己帶來的那一小隊修士之外又來了不少的天機殿修士,除此之外......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俞沉水,以及被五花大綁的南芥,眾人眼神正出奇一致的看向他,柳仙仙視線一偏,就見全程冷著臉的嚴青黛經歷了一瞬不自然的面部表情後,輕輕挑了挑眉。

俞沉水目睹了柳仙仙從黃鼠狼變出原本長相的全過程,突然泛起一陣惡心來,柳仙仙是黃鼠狼成精這件事顯然他剛剛才知道。

他一時決定不出來是先厭惡大殿下往他身邊安插自己人還是先惡心大殿下的“自己人”是個黃鼠狼精來。

“柳仙仙,你果然是大殿下的......人啊。”俞沉水從嘴中擠出這一句,柳仙仙聽完,狗腿子的表情只出現了一瞬,隨後幹脆也不裝了,沉默承認。

“大殿下在這裡是吧。”

柳仙仙捋了捋鬍子,沒回答。

帶著刀尖的摺扇從馬車中飛出擦著柳仙仙的連邊呼嘯而過,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來。

柳仙仙周身下意識一崩,慌張開口:“左護法,大殿下可是可以交待了讓您無召不得入宮來著......”

“在下來與不來,與你何幹?”

“您不怕我將此事報告於大殿下?”

俞沉水心想我來都來了,能害怕你去打小報告?

他也不矯情著等人來給他鋪地毯了,俞沉水飛身出馬車,那摺扇也同一時間旋迴他的手中,他落到柳仙仙近前,黑著臉,威壓籠罩在柳仙仙周身。

見自家護法與主事貌似要打起來,一眾隨行的天機殿修士紛紛圍過去,躊躇者不知道該幫那邊,嚴青黛和南芥自然而然的被晾了出來,無人搭理。

嚴青黛才懶得管俞沉水打算幹什麼,此時幹脆走了幾步,看向地上被五花大綁的南芥,有點可憐,嚴青黛突然憶起自家曾在滄海閣的光景......當年兩人時常交手比試,嚴青黛勝數雖多,但基本也是五五開,雖然單論靈力南芥遠不及他,但這位成長於刺客組織的師弟陰招數不勝數,嚴青黛每每被南芥那五花八門的小手段禍害,只能痛罵其師弟“臭不要臉,耍小聰明”,然後被南芥綁的結結實實的等著商玄臺過來看笑話。

風水輪流轉啊。

嚴青黛心裡有點得意,臉上卻死繃著沒表現出來,他剛走到南芥身邊,就聽南芥抬頭問候:“啊,好久不見。”

南芥見嚴青黛看他一眼,卻沒說話,只是俯下身撕去他身上的符咒,他們綁南芥並沒有用同商玄臺嚴青黛那樣的縛靈鎖,而是拿麻繩捆了又貼了些禁錮的符咒而已。

“我聽說了點,你和......你和他是在柳城被抓來的?”

嚴青黛解著南芥的麻繩。

“我還以為你們是去吳越山莊那邊了,沒想到......”南芥只覺身上一鬆。

嚴青黛拍了拍手起身,回答:“沒想到什麼?我一路跟著他走的,到了柳城很奇怪嗎?”

你指望東南西北都認不清的商玄臺能摸到吳越山莊的路?

南芥沒聽懂嚴青黛是什麼意思,還以為是商玄臺半路又有了什麼安排,賣了兩個師弟不夠,連帶著把自己也賣了,全被天機殿給抓了,趕得巧點的話大家還能牢裡見面。

“多謝......”南芥起身向嚴青黛點了點頭,話還沒說完,語氣突然古怪起來,他問嚴青黛:“你手腕上的......可是縛靈鎖?”

“是。”

“我見過的縛靈鎖......可都是青綠色的......”

南芥說完,嚴青黛還沒來得及回話,突然覺得脖頸和手臂一陣刺痛。

“嘶。”他輕抽一口氣,向著疼痛的來源看去,那些縛靈鎖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紅色,並且不停的震顫著,嚴青黛被這些縛靈鎖觸碰到的面板上留下一條一條鮮紅的血痕,他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一陣頭暈目眩便向他席捲而來,洪水般沖擊著他的神智。

南芥見狀不對,想要伸手將他身上的縛靈鎖開啟,還沒碰上其中某個,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沖出老遠,聽見動靜的俞沉水轉頭看過來,柳仙仙已經原地躺屍了,雖然還在喘氣,但明顯是傷的不輕。

俞沉水:“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嚴青黛卻全然沒聽見他的聲音,身形搖晃幾下,眼前一黑,向後倒去。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撞開的宮門中出現一道翩遷黑色人影,那人影正逐漸快速的靠近自己,隨後他便徹底暈了過去,什麼都看不到了,只留下手腕與脖子上的巨痛,再然後,他好像連這劇痛都感覺不到了。

嚴青黛只覺自己飄渺的身體正在不斷下墜,墜向自己許久未曾回憶的故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