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所謂交易不過就是景容身死之後魂魄不消,被困於那顆白棋之中,直到故人歸來。

景容珍重的從懷中拿出透亮的白色棋子,遞到商玄臺的手裡:“商閣主,景容今日終於能物歸原主了。”

商玄臺沒回答,也沒什麼表情,輕輕歪了歪頭。

“我願將這一魂魄歸還於您。”

五百年,他在這藻井之上停留了五百年,其間,景容並非無知無覺,相反,此地發生的一切他都看的清清楚楚,他明白當年禍端是由姜洛葵而起,也明白當年姜洛葵只是在利用他,景容自知本不該知道這些,他也算是早早蹬腿昇天了,於是景容幹脆把自己當了塊石頭,就這麼渾渾噩噩的等著那個不一定會等來的人。

自己當年答應他還滄海閣一個名聲,沒辦到,答應要替天下人向他一拜......自己卻把全部信任交付給了這個“罪魁禍首”姜洛葵,眼睜睜的看著姜洛葵一步一步登上權力頂端,受萬人敬仰,景容又覺得自己沒資格代替這所謂“天下人”了,所以就算拜了,景容還是覺得這件事也不太能算數......

一共答應了人家三件事......就辦成了一件......

對!還是有一件辦成了的,景容突然靈光一現,想著要給商玄臺說一聲,卻突然回神發現現在氣氛著實不對。

姜洛葵又不是個傻子,在景容掏出那顆白色圍棋的時候他就直到不妙,商霽當年竟然還能留下這一手,他下意識想要沖過去搶奪那顆棋子,或許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他有些激動,是了,在和自己師弟有關的事情上,他總是容易如此,原本只有面部僵硬的他此時連身形都僵硬起來,就算如此,他還是不管不顧的沖向兩人,動作因為身形的僵硬有些遲緩,他自然也沒發現商玄臺歪了歪頭,兩縷黑氣不知何時靜悄悄的捲上了他的腳踝,他剛有動作,整個人就被實打實的絆了個狗吃屎。

他抬頭,眼神狠毒的看著面前兩人,景容一臉不在狀態,明顯是跑神半天剛剛反應過來,而已經接了棋子的商玄臺竟是直直的盯著姜洛葵,臉上還掛著淺淺的微笑,他指尖施力,棋子應聲而碎,下一秒,幾人眼前盡是一片晃眼的金光。

分離百年的兩片魂魄一點點的融合,這個過程並沒有剝離魂魄的痛苦,相反有一瞬近乎灼熱的暖意貫徹商玄臺的全身,待到眼前金光消失,熱意也隨之消失殆盡,彷彿未曾出現。

商玄臺的手掌此時已經緊緊卡住了姜洛葵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那並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重量。

商玄臺漸漸加力,姜洛葵的脖頸間發出“咯咯”的聲響,他卻依然帶著笑,鮮紅的瞳孔盯著此時表情扭曲的姜洛葵。

“你......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具正被我控制的傀儡......就算你扭斷它的脖子,也殺不死我......”

“啊,我知道,看出來了。”商玄臺挑眉:“我那惜命的師兄怎麼可能冒一丁點的風險呢。”

商玄臺一邊說著,手掌卻不住的施著力,好像要把這“姜洛葵”的腦袋給擰下來一樣。

“呵......哈哈哈......我勸你......最好不要對......這具傀儡下手......”這個“姜洛葵”的聲音從喉間艱難滑出。

商玄臺的手掌依然在慢慢用力。

“你知道這......傀儡連著什麼嗎......連著你們那縛靈鎖......傀儡一死......縛靈鎖鎖住的人也會......咳咳......你身上的鎖開了......和你一起的那個人可還被鎖著......你的那個......好徒弟......”

“哼。”商玄臺冷笑一聲,眼神裡有一瞬的晦暗不明,他笑道:“你威脅我?”

話音未落,“姜洛葵”的身體從脖子處斷裂開來,像是剝落的蛋殼般身體面板碎屑一片片滾落在地,隨即消散開來,只留下衣服與掉落在地的頭冠。

而先前四處那些因為靈力飛速暴漲又快速流失而倒地痙攣不止的修士們,此時正一個個的恢複平靜,隨即陷入昏迷之中。

商玄臺低頭看了看那華服與高冠,華麗的冠頂還鑲著一顆紅色的寶石......他彎腰把那寶石扣了下來,在手裡拋了兩下,還挺有分量......

“那棋子碎了,你要不先進這裡湊活一下?”商玄臺轉身問景容。

愣在一邊的景容:“啊?”

“你不是還有話要給我說?”商玄臺挑眉。

“啊......對,我想說......”

“你先別說,我這會沒空聽。”商玄臺一邊說著,手掌輕撫過寶石,寶石發出淺淺的紅光來,商玄臺將手心的寶石舉到景容身前:“你也聽姜洛葵說了,他那傀儡還連著我的徒......我的道友......”

商玄臺覺得自己有病,這說的什麼狗屁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