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巴黎,臨危拜將塔西尼(第1/2頁)
章節報錯
法國將軍塔西尼
法蘭西的擔憂
越南北部叢林裡戰雲密佈,遠在萬裡之外,法國巴黎愛麗舍宮中一言九鼎的人物也在為印度支那局勢憂心忡忡。
面對從印度支那傳來的報告,第四共和國總理普利文已經連著幾天睡不安穩了。
勒內·普利文生於1901年4月15日,早年就讀於巴黎大學法律系。大學畢業後他一度投身實業,擔任一家工廠的經理。二戰爆發後,普利文參加由戴高樂領導的“自由法國”政府,法國解放後任戴高樂內閣的財政部長,1948年當選為比較保守的“民主抵抗聯盟”主席,1949~1950年6月任政府國防部長,1950年7月出任政府總理。正是他,剛剛就任總理就在巴黎主持召開會議,提出了以統一歐洲軍隊為主旨的“普利文計劃”。這份計劃的核心是,成立歐洲防務共同體,把北大西洋和西歐的防務統一於一個高階司令部,與美國聯合以對抗蘇聯。越南的邊界戰役就在這個時候打響,在重要時刻攪得普利文心神不寧。
邊界戰役訊息傳來,引起法國議會軒然大波,主和派再次提出,法國應該透過與胡志明談判的辦法來結束戰爭。而在“盟友”這邊,正在法國的越南“皇帝”保大和他的總理陳文友聞得邊界戰役的結果,心慌意亂,已經急匆匆趕回越南去了。
時任法國總理勒內·普利文
和普列文一樣,第四共和國首任總統樊尚·奧裡奧爾也臥不安席。
巴黎人常說,這座城市清晨5點鐘醒來,但是在一片林立的高牆中有一座宮殿從不睡覺,這就是總統府所在地——愛麗舍宮。
奧裡奧爾是在1946年1月16日當選總統的,入主愛麗舍宮以後,他每天都起得很早,自己做早餐。他在6時整穿著睡衣走進二樓的私人辦公室,直到8點30分以前,都在閱讀頭天晚上送來的卷宗。得悉法軍在中越邊境作戰失利的訊息,他為印支戰局急劇惡化而心急如焚。
奧裡奧爾的思維既跳躍又嚴謹。他出身於一個貧寒的家庭,曾祖父是勒維爾是燒石灰的工人,祖父是花匠,父親成了一個小麵包商。奧裡奧爾小時候上學的時候,經常在放學以後為父親到街上去賣麵包。如果說他個人還有什麼不幸的話,那就是上小學時有一次玩帶火藥紙的手槍,不慎走火弄瞎了自己的一隻眼睛。貧寒的生活鍛煉人,他勤奮學習,大學畢業後當上了一名律師。1905年,19歲的奧裡奧爾加入了社會主義學生聯合會,於次年創辦《社會主義南方報》並任主編。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奧裡奧爾因只有一隻眼睛無法奔赴前線,但他是一名堅定不移的主戰派。1919年12月,法國社會黨在圖爾召開代表大會,奧裡奧爾站在12名社會黨議員少數派一邊,追隨萊昂·勃魯姆,拒絕參加第三國際,和自己早年熱衷過的社會主義理想從此分道揚鑣。20世紀30年代,奧裡奧爾曾在內閣中擔任過財政部部長。
二戰開始後,奧裡奧爾隨同議會來到了維希。1940年7月10日,他和另外79名議員一起堅決反對授予貝當元帥全權,遂被維希政府逮捕。他於1942年10月出逃成功,1943年10月來到英國倫敦,不久和戴高樂領導的法國抵抗運動會合。他在隨後成立的法國臨時政府中擔任要職,在擔任議長之後終於成為戴高樂的繼任者。
奧裡奧爾政治經驗豐富,身處法蘭西總統這樣一個特殊的地位,他總是注意分寸地向總理提出自己的看法。這回,他和總理普利文的意見完全一致:必須更換印度支那遠徵軍的司令了。
此時,令法國首腦感到困難的地方還在於,由於印支局勢變化,英國和美國向法國施加了壓力。
來自英美的壓力
邊界戰役的結果傳到歐洲,英國駐法國大使迅即向法國政府通報了倫敦的看法。英國政府希望,在目前的亞洲形勢下,法國應放棄對印度支那的直接控制,同意印度支那三國的獨立,只有這樣做,才能振作那裡計程車氣,挽回頹局。目前英國已逐漸退出亞洲,希望法國也同時動作。
緊接著,美國向法國表示,同意英國的看法,如果法國接受英國的意見,法國的印度支那政策將會得到美國的有力支援。
從華盛頓傳來的資訊,普列文和奧裡奧爾不能不重視。
時任美國總統杜魯門
確實,在朝鮮戰爭激烈進行之時,美國政府也注視著東南亞。甚至可以說,對於東南亞局勢發展成這個樣子,美國方面是有預感的。引人注目的是,在過去五年中,美國的印度支那政策發生了明顯變化。
由於歷史的原因,直到二戰爆發之際,美國政策的制定者們對印度支那這個地方還相當陌生。二戰爆發後,美國總統羅斯福明確地認為,戰後不會允許法國重返印度支那,他們甚至向五角大樓發出了一個訓令,要求軍方不要制訂關於印度支那的計劃。[1]
羅斯福去世後,繼任美國總統杜魯門修改了前者的方針。特別是在中國的國民黨政府崩潰之後,美國即著手製定一項在東南亞實施“堵截”的政策,防止中國的勢力向南“擴張”。與此相應,美國軟化了對法國維持印度支那殖民地的態度。
1950年2月7日,法國與保大簽訂“越南在法蘭西聯邦內享有有限自治權”的協議還不足一個月,保大還沒有來得及過問國內事務,美國即承認了保大政權。
1950年2月16日,在華盛頓,法國駐美國大使博內造訪了美國國務卿艾奇遜。他向艾奇遜說明,他奉法國內閣之命,要就印支局勢和美國緊急磋商,尋求美方援助。他說,已經進行了四年的戰爭給法國帶來了沉重的經濟和政治負擔,使法國不能專注於緊張的歐洲事務,而正是美國盼望法國在歐洲給予美國最好的合作。現在的問題是,北京和莫斯科先後承認了胡志明領導的越南民主共和國,法國認為這表明了在中國和蘇聯支援下,越盟會在戰場上採取攻勢。法國非常重視中國承認越南這件事,認為它會造成某種後果。
接住話題,艾奇遜問法國大使,北京承認越南是不是直接影響了法國正在擬議中的承認中國的計劃。法國大使用外交語言回答,這確實是一件大事,需要認真對待,如果美國政府對此有什麼意見要向法國政府轉達的話,他將盡力而為。
然後,法國大使提出了三點要求:一)美國最好能和英國一起發表一個宣告,支援法國在印度支那的所作所為。二)美國向在印度支那的法國遠徵軍提供軍事援助。三)美國直接向印度支那三國政權提供援助。這是法國第一次就印度支那局勢正式向美、英兩國尋求援助。[2]
其實,不用法國開口,美國已經看出法國在印度支那日漸力不從心,國務院早就在研究從軍事上援助印支法軍的問題了。2月16日,美國國務院遠東事務局完成了關於在1951財政年度向印度支那法軍進行軍事援助的報告,建議美國插手東南亞事務“以減少共産主義在該地區的威脅”。
3月16日,美國收到了法國大使遞交的清單,清單上列出的總援助額高達9400萬美元。
時任美國國務卿艾奇遜
5月8日至11日,艾奇遜來到巴黎,和法國外長舒曼、法國印度支那高階專員皮尼翁就美國援助問題達成了一致意見。針對美國急於穩住歐洲的意圖,舒曼再一次對艾奇遜說,只要印支戰爭繼續嚴重消耗法國的力量,法國就無法滿足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即北約集團)對法國參加歐洲防務的要求。相反,舒曼說:“只要美國對法國在印度支那的行動予以軍事援助,並相信法國能夠解決那裡的問題,就可能出現好的結果。”
6月15日,由美國國務院官員和美國海軍陸戰隊軍官組成的美國觀察組進入越南進行了為期三週的調查。美國軍官們來到了中越邊境和越南寮國邊境作實地調查,美軍上尉尼克·索恩甚至參加了一次法軍組織的捕俘行動。美國觀察組最後認為,在中越邊境地區,法軍的優勢正在喪失,但是暫時尚能穩定局勢。
7月30日,美國步兵在南朝鮮投入地面戰鬥。同一天,八架c47運輸機飛抵西貢,帶來第一批美國軍援物資。31日,可裝備12個營的武器從美國裝船運往越南。
8月5人抵達越南,訓練法國士兵掌握運達越南的美國裝備。這個軍事顧問團的首席顧問是47歲的準將弗蘭西斯·布林克,他是美軍中的亞洲問題專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曾任美軍駐新加坡的軍事觀察員,1948~1949年,他被派往中國,就任美軍顧問團參謀長。由於他的到來,在越南,實際上就有兩個軍事顧問團相互較量了。
1950年9月14日,法國外長舒曼來到紐約和艾奇遜再次會談,商定美國援助的細節問題。艾奇遜明確表示:“美國同意增加軍事援助。”法國進一步提出,如果中國出動空軍援助越南作戰,美國是否也向法國提供空軍援助?對這一點,美國拒絕發表意見。盡管法美雙方已經多有接觸,武器援助也到了越南,但法軍還是在邊界戰役中大敗而歸。得知戰況,美國迅速透過外交途徑向法國明確表明了對印度支那局勢的關心。而法國當局一方面希望因此得到美國越來越多的援助,一方面又不願意讓出自己的世襲領地,其政策舉措非常矛盾。
[1]《哈裡曼回憶錄》第110頁,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
[2]vietnaentation and hue 1.ne york,1979.pp.175~2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