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寒的氣息狂風過境般地席捲了整個辦公室,捆綁在女鬼身上的紅線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會從對方身上脫落。

房間內的三人恰巧形成了一個最完美的三角站位,白棠繃緊身體站在最靠近門的一角,女鬼滿是惡意的氣機將他牢牢鎖定,完全沒給他半分逃離房間的可能。

盡管白棠對原主的所作所為感到不齒,但這不代表他要為了幫原主贖罪而把命搭上去,他一面估量著馮紀德和女鬼的實力,一面尋找著可供自己逃脫的機會。

女鬼顯然陷入了不顧一切的瘋狂,這種瘋狂讓馮紀德引以為傲的手段變得脆弱,銅錢不斷發出不詳的嗡嗡聲,彷彿很快它們就會集體裂開一樣。

“不自量力。”

馮紀德重重地哼了一聲,他迅速咬開了自己右手的食指,而後飛快地在空氣中畫起什麼來。

這種起手……

白棠沉吟一聲,他不知道馮紀德具體要做什麼,但之前在圖書館臨時抱佛腳讀的那幾本雜書讓他認出了其中幾道帶有封印性質的刻痕。

就在符篆成型的一瞬,女鬼身上的紅線也全部炸裂開來,白棠敏捷地躲過了幾枚向他飛濺而來的銅錢,發現女鬼又變回了一開始那種沒有實體的狀態。

“就別糟蹋祖上留給你的手段了,”女鬼啞著嗓子低低一笑,紅影一閃,眨眼間她便來到了馮紀德身後,“要是馮家先人知道有你這麼一個不肖子孫,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氣得從棺材裡爬出來。”

近在耳邊的聲音讓馮紀德的脊背僵直起來,他右手一揮,那用鮮血化成的符篆立刻精準地貼在了女鬼的額頭上。

溫熱的血液在女鬼臉上濺開,刺鼻的焦糊味在辦公室內蔓延,但令白棠驚訝的是,對方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狠不下心傷害自己嗎?馮紀德,你還不如你的學生。”

女鬼咧了咧嘴,她伸出舌頭舔了舔滑落至嘴角的血液,毫不在意自己被它們燒的面目全非。

她雙手一揮,白棠和馮紀德便不受控制地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拉到了女鬼的身前。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呼吸變成了一種格外困難且奢侈的行為,白棠眸色一沉,繃帶崩裂,鮮血再次流出,白棠纖長卻有力的手指帶著豔色的液體死死抓住女鬼被迫顯形的鬼爪,帶起了又一輪的焦臭味。

女鬼詫異地看了白棠的方向一眼,她不明白這個擅用匕首的少年何時有了這麼大的力氣,對方的身形依然單薄,女鬼卻産生了一種自己會被少年生生撕碎的錯覺。

“砰!”

察覺到不妙的女鬼狠狠甩手,毫不留情地將白棠摔在了對面的書架上,書本應聲而落,只留白棠一個人在飛揚的灰塵中低咳。

而一旁苦苦掙紮的馮紀德也沒料到這個被他忽略的懦弱少年還藏著這麼一手,他小而上挑的眼睛微微一亮:“白棠!幫我!”

“我們一起……”

“閉嘴吧馮紀德!”女鬼收緊手指,明明沒有實體,可她卻還是能感覺到那陰冷氣息下跳躍的生命力。

只要她稍稍用力,這個男人的頭顱就會掉落在地。

像是破布娃娃那樣。

感覺到了女鬼眼中不加掩飾的殺意,馮紀德徹底慌了神,這幾年面對林舒雅時所佔據的絕對上風讓他失了理智,從而忘記了傳說中的厲鬼到底有多恐怖。

這可不是鬼校中那些與世無爭的傻鬼,而是一隻身穿紅衣午夜自殺的冤魂!

意識到這一點,馮紀德再來不及衡量心中的顧慮,他神色一變,做出一副恐慌的樣子哀求道:“舒雅……放了……我……”

“咔嚓。”

回應馮紀德的只有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他拼命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哀鳴,看起來幾乎可以說是奄奄一息了。

但調整呼吸的白棠卻敏銳地感知到了什麼危險的味道,果然,就在他抬眼的一剎那,馮紀德的面板上顯露出了一條條紅色的符文。

那符文緩緩在馮紀德的面板上蠕動,像是一條條剛被血液喂飽的長蟲,女鬼立即閃身後退,可那團凝成鬼爪的半透明霧氣還是在頃刻間被吞噬了個幹淨。

這種詭異的術法對馮紀德的消耗明顯不小,他面色猙獰,五官因為痛苦而擠成了扭曲的一團,他不再理會身前的女鬼,而是連滾帶爬地跑向門外。

電光火石間,白棠縱身一躍,身體先於意識地逃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