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習習,當白棠帶著單寧再次出現在女鬼面前時,他清楚地看到女鬼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不知道這一人一鬼到底有什麼過節,白棠偏頭瞥了單寧一眼,發現對方仍舊是一副萬事不上心的冷淡模樣。

和白棠想象中的學校家屬區不同,女鬼約他們見面的地點竟是離h大正門不遠的主教學樓,現下教學樓內一片漆黑,只有三樓一間辦公室點著燈。

“那裡就是馮紀德的辦公室。”女鬼仰頭看向那扇亮著的窗戶,柔和的月光灑在她眼中,映出其瞳孔中壓抑的憤恨與瘋狂。

“辦公室裡都是剋制鬼魂的擺件,我需要你們幫我把他弄出來。”

女鬼說出這話的時候,白棠明顯感覺到自己脖頸上的傷痕在發燙,這下不用鏡子他也知道,那抹紅色的印記肯定又擴大了自身的領土面積。

白棠瞧了瞧主樓緊閉的大門:“這麼晚了他還在學校?”

該說不愧是最初建校人的後代嗎,如果馮紀德只是一個普通又清閑的思修老師,那麼他一定不會在h大的主教學樓有一間辦公室。

“誰知道他又在幹什麼齷齪勾當。”女鬼斂下眼瞼收回視線,“只要幫我把馮紀德弄出來,你我之間就算兩清。”

“可是大門的鎖……?”白棠挑眉看向前方,就算他從小接受了不少所謂的精英教育,但他敢擔保,沒有一個世家會教自己的孩子溜門撬鎖。

就算是私生子也不會。

“這個我在行,就先交給我吧。”一直保持著低存在感的單寧晃了晃手向前走去,白棠注意到對方的食指上不知何時纏上了一段細長的鐵絲。

“我勸你還是離這個叫單寧的遠點。”女鬼飄在白棠身後幽幽道,她顯然還忌憚著白棠之前花式放血的攻擊方式,所以此時就算白棠的左手包紮完好,女鬼也下意識地將身子偏向了右側。

沒想到女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提醒,白棠好奇地回頭:“你好像對他很有偏見。”

“會把女朋友擋在身前做肉盾的男人能有多靠譜?”女鬼冷冷一笑,“明明之前還天天發瘋似的找人,等我放他進了鬼校見了鬼,這男人立刻就變了個樣兒。”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拉他一起,但我勸你還是做好隨時被背叛的準備。”

“這個單寧,除了自己的利益,什麼都不會被他放在眼裡。”

女鬼不理解單寧的變化,但白棠心中卻很明瞭:一開始那個為了女友獨闖鬼校的男生顯然是副本原設定中的“單寧”,而那個會用女友做肉盾的冷血男人則是真正的玩家單寧。

沒有感情,自然可以隨意犧牲。

不過白棠卻不懂女鬼為什麼要和他說這些,畢竟他們兩人可稱不上是什麼友好的朋友關系。

“可能是因為你比較像曾經的我吧,”女鬼伸出焦黑的手指隔空勾勒著白棠的眼睛,“離馮紀德遠點,他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你也不用在意這些,”還沒等白棠答話,那女鬼便又自顧自地“咯咯”笑了起來,“你的馮老師,他活不過今晚了。”

白棠不知道女鬼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對方就像忘了自己對她的傷害似的,出乎意料地向白棠釋放了善意。

雖然這善意不著調又神經兮兮,但白棠的心裡還是軟下了一瞬。

也許他應該選擇一個更溫和的手段完成任務?

但這份難得的柔軟到底還是沒有存在多久,下一秒,門鎖被開啟的“咔嗒”聲在夜色中清脆地回響,單寧雙手插兜向兩人看來,一下子打破了白棠和女鬼間微妙的氣氛。

“樓裡沒有其他人,”女鬼“唰”地一下飄進教學樓,只留下一句陰森的叮囑,“記得讓馮紀德離開辦公室,我會在門外等你們。”

教學樓內空曠而又黑暗,加上樓內安裝的又不是聲控燈,白棠只能藉著樓外的月光仔細辨認著腳下的臺階。

單寧走路貓一般輕巧無聲,白棠體量較輕又受過訓練,按理說做到這些也並非難事,不過為了維持自己單純無害的大學生人設,他還是故意弄出了一連串不重不輕的腳步聲。

單調的腳步聲在樓梯間回蕩,白棠脖子上的抓痕依然盡職盡責地發著熱,但他的視線內卻早就沒了女鬼的身影。

“硬闖還是引他出來?”白棠壓低聲音向單寧詢問,可單寧卻並沒有任何要拿主意的意思,他只是搖了搖頭,而後丟下一句“隨你”。

白棠完全不瞭解馮紀德手裡的底牌,唯一還算被他信任的謝喬又在單寧出現後沒了聲訊,白棠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以避開沖突、引蛇出洞為主要目標。

但馮紀德的心理素質卻要比白棠預想中的強上不少,無論白棠和單寧在三樓弄出什麼動靜,對方都穩如泰山地坐在辦公室裡,頗有些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架勢。

看來只有硬來這一種方式了,白棠整了整表情,抬手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叩叩。”

和之前的嘗試一樣,房門內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若不是女鬼語氣篤定,白棠簡直都要懷疑這房間裡根本沒人了。

他沖站在暗處單寧使了個眼色,之後改用一種小動物般的語氣小心翼翼道:“馮老師你在嗎?是我,白棠。”

雖然不知道馮紀德和原來的“白棠”到底有什麼糾葛,但這個名字無疑是極為有用的,白棠話音剛落,辦公室內便傳來了馮紀德嚴肅的嗓音。

“進來。”